四阿哥練劍的地方,是通往後殿的必經之路,年若薇簇足難前,此刻手裡抓著熟雞蛋,有些無措的在臉上胡亂滾著。
不經意間,雞蛋滾過她臉頰上的指痕,她疼的驚呼一聲,沒成想卻驚擾了四阿哥,他冷哼一聲,將長劍楔入劍鞘。
“奴婢該死。”年若薇知道她又該下跪求饒了,於是曲膝跪地,連聲道歉。
抬眸間,四阿哥竟走到她麵前,她裝作謹小慎微不敢抬頭,隻沉默盯著麵前的雲紋皂靴。
氣氛頓時凝滯,四阿哥沉默站在她麵前,並未讓她起身,她正要再次開口求饒,可四阿哥竟抬腿離開。
可他並未赦免她的罪,她隻能繼續跪著。
年若薇頓時叫苦不迭,看來今晚隻能跪在這冰天雪地中過夜了。
可即便她如此狼狽,但隻要遠離四阿哥,她依舊覺得心中踏實無比。
書房內,蘇培盛正在伺候四阿哥練字,爺從來隻寫板正規矩的楷書,可今日卻寫了最討厭的潦草行書。
四阿哥還時不時抬眸,用餘光望向窗外雪夜,蘇培盛順著四阿哥眼神的方向望去,竟看見雪地裡跪著一道瘦小身影。
“沐浴更衣。”
蘇培盛回過神來,轉身就跟著四阿哥離開書房,回屋歇息。
年若薇孑然跪在雪中,今夜風饕雪虐,她跪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慶幸今日出門之時帶了護膝,否則一雙腿都要跪廢了。
“年糕兒,你這犟種啊,你服個軟不成嗎?”蘇培盛今夜和柴玉換了班,急急忙忙拎著食盒,又取來厚實的棉襖來。
年若薇顫著手,將蘇培盛帶來的棉襖裹緊,這才緩過勁來。
“蘇....蘇哥哥,若我能僥幸逃過今夜,你..你可否想法子,讓我離開乾西四所...我願意..去...去看守皇陵,死生不再踏入紫禁城半步。”
年若薇艱難溢出這句話,發白的嘴皮子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你這個犟種!”蘇培盛又怒其不爭,又心疼的將從太醫那要來的禦寒藥物,塞進小年糕已然沒有血色的唇間。
“你快吃些熱乎的麵片湯禦寒。”蘇培盛見小年糕雙手都在打顫,於是貼心將麵片湯一口口喂她吃下。
蘇培盛又苦口婆心勸了許久,可小年糕依舊頑固不化,他氣的直跳腳,隻能先行離開。
年若薇跪了一整晚,等到四阿哥去上課,她才扶著腰,躲到海棠樹下跪著。
四阿哥隻讓她跪著,可沒說讓她在哪裡跪,總之他愛咋咋地,她隻有這一條爛命折騰。
此時風雪漸消,雪後初霽,斑駁的陽光透過樹椏落在她凍得發僵的身上,她靠在樹杆上。
一整夜未眠,在暖陽照耀下,她此時竟開始昏昏沉沉打瞌睡。
晚膳之時,蘇培盛垂頭喪氣跟在四阿哥身後,回了乾西四所。
今兒四阿哥心情糟透了,早上的文治功課竟做的一塌糊塗,四阿哥的哈哈珠子今日替四阿哥挨過的打,比過去那些年加起來的總和還多,真是活見鬼!
晌午之後,四阿哥與蒙軍旗的安達老師切磋武藝,竟發狠地掄拳就衝,把幾個陪練的哈哈珠子嚇得縮在茅房裡不敢出來。
快行到小花園之時,倏然有太監抬著一副擔架與四阿哥擦肩而過。
那擔架上蓋著白布,一截粉藍袖子陡然垂落,赫然是紫禁城裡粗使宮女穿的衣衫。
猛然看到那截衣衫,再看見那屍體手臂上熟悉的指印,蘇培盛的眉頭頓時嚇得突突跳,連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匆忙扭頭看向小花園的石階上,可哪裡還有小年糕的身影,蘇培盛滿眼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