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煜會出現在宮門外,是皇帝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
三個月前,時煜策反赤烈房家父子,帶著他們反攻赤烈,一鼓作氣連奪赤烈兩城。
赤烈被打得措手不及,加之眼下是寒冬,赤烈隻得關緊城門暫時休戰。
先前他還私下同藍姝分析時煜的戰術,覺得時煜冬季發兵過於冒險,太反常理。
如今看著兜帽遮臉站在自己麵前的人,他好似明白了時煜的用意。
時煜是想在清晏生產前重創赤烈,而後趁著赤烈休戰時,悄然回大魏陪清晏生產。
女婿有這份心,皇帝自然是高興的,隻是看著滿臉風霜的人,他歎道,“清晏生的很順利,你彆擔心,先去洗漱整理下。”
反正已經趕不及了,不差這一時半刻。
時煜沒日沒夜地趕路,身上自然談不上乾淨清爽,稍後要見妻兒不能邋遢,他點頭跟著內侍去了盥洗室。
出來便換上了內侍的衣裳。
衣裳是皇帝命人送去的,正合時煜心意。
他是秘密回來,不便暴露身份,免得赤烈那邊有異動,若叫人發現他來了大魏,回去的路上難免會遇上刺殺之類的事,徒增麻煩。
“朕讓人去看過了,他們母子倆眼下正睡著。”
皇帝指了指桌上的吃食,“你先吃些東西,我同你說說清晏生產的情況。”
東西都已經端上來了,時煜也知皇帝好意,便端起碗,問道,“臣剛到城門便聽說清晏生了,傳言說幾息是真是假?”
“雖有誇大成分,但也算是真的,盤盤趁清晏小憩時,將一蓮大師的舍利塞到了清晏嘴裡……”
皇帝說得不快不慢,時煜吃完碗裡的飯,事情也剛好說完。
看了眼時煜乾裂的唇,皇帝指了指湯,“再喝點湯,也同朕說說鳳昭那邊的情況。”
知道衛清晏沒遭罪,時煜的心寬了些許,便盛了碗湯,簡單同皇帝說著鳳昭那邊的情況。
見他吃飽喝足,皇帝方才放了人。
衛清晏睡得迷迷糊糊時,額上突然印上溫熱,隨即入眼的便是熟悉的臉。
她眨了眨眼,“我不是做夢?”
時煜將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笑,“不是。”
衛清晏摸了摸他的臉,溫熱真實,眼裡便盈了淚,“你特意趕來的?幾時到的?”
“約莫你生的時候,我剛到城外,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時煜摩挲著她的臉,“小晏,辛苦你了。”
衛清晏留意到他身上的衣裳,猜想他應是已經見過皇帝了,那定也知道事情經過了。
神情有些不自然,“也沒那麼辛苦,就是有些尷尬。”
將兒子生在褲子裡的,天底下大概也沒幾個吧。
“不尷尬,小晏,那是師父對你和孩子的照拂,我很感激他。”
越是接近清晏臨盆的日子,他心裡越是焦灼不安,擔心她遭罪,甚至還私下給霧秋寫了信,讓她提醒清晏將忠勇侯老夫人送的藥隨時帶在身上。
當然,他盼著清晏用不上,好在,當真沒用上,還這般順利。
衛清晏哭過那一場,已然接受了事實,便不再糾結,眼眸晶亮道,“要不要看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