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展開那封信,上麵的字跡已經瞧不真切了,且輕輕一碰就掉些紙渣,隻餘下落款,還認得些,寫著“征和七年”。
“征和七年?”祝清晏對這一年記憶猶新,這一年便是兄長失蹤那年,堂堂當朝太子下落不明,那年人心惶惶,帝後二人血洗一片人,才堪堪將此事鎮壓。
信無法再讀,書卻可以。
她小心翼翼將信放好,拿出書,自第一頁開始讀起,卻也了解了一個驚駭世俗的關於祝家的秘密。
祝家人,天之憐惜者,也之懲罰者。凡顯蓮花印記的祝家人,均血脈特殊,承天道之運,也可祭其魂魄生生世世再無輪回,換所祭之人靈魂不散。
所祭之人,若是找到合適載體,便可長生,若是未尋到,則可沉睡生長自身血肉,再以後世顯蓮花印記祝家人之心頭血喚醒。
蓮花印記越完整、越清晰、越鮮明,則證明祭祀成功概率愈大,且祭祀可中斷可疊加。
祭祀之法,便是將活人身上割傷,再放於火爐中淬煉四十九天,再將淬煉好的血精喂於所祭之人。
祝清晏看出一身冷汗來,她跌跌撞撞起身,拿起兩鏡子,一麵對著另一麵,隨即翻開自己的衣領。
一朵鮮明完整清晰的粉色蓮花印記赫然出現在鏡子裡!
卻如書中所說那般!她忙不迭放下鏡子,將衣領整理好,又覺不夠,手抖著拿起母後給自己的藥,朝蓮花印記處狠狠塗了幾層,直到看不見了為止。
難怪之前,父皇母後總是讓自己用一種特製藥將此處遮上,連宮女的手都不經。在祠堂這幾日,無人看管,她便鬆懈下來。
一想起這茬,祝清晏額頭又冒出涔涔冷汗,她仔細回想一番,確保最近也並未讓任何人瞧見這處。
接著往下看去,書上還記載了些成功的例子。第一位成功的便是,一千年前的老祖宗祝山,隻是不知所祭者為誰。
之後也有些成功的案例,卻也談不上成功。許是因為血脈不純,又沒找到後續還可以獻祭之祝家人,便長生百年便去世了。
隻是,距離上一個成功的案例已經過去五百年之久。
人之壽命短短數載,百年也已經是遙不可及了。
祝清晏回想起兄長身上也有一模一樣的蓮花印記,兄長兒時磕著過一處,後那處遲遲不好,再後來就漸漸顯出一朵黑色的狀似蓮花的疤痕。
她將書和信一同放回盒子裡,再將機關恢複原狀,仿佛無事發生般坐在書桌前繼續抄著祖訓,實則心裡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想到兄長失蹤,她心裡便升起莫大的憤恨,身懷這胎記有什麼用?承天道,何為承天道?公主和太子的身份便是承天道麼?
給予一分,付出十分,稍有不慎,便會成為豺狼眼中的羔羊。
天道還真是,從未問過人是否願意。
“醒醒!”“清晏,醒醒!”忽有遠處的聲音傳來,祝清晏感覺到一陣微漾,仿佛在水麵上晃悠著。
她從夢中逐漸醒來,逐漸感知到有陽光打在自己臉上,她伸手遮擋片刻,微微眯眼,卻瞧見一望無際的水和遠處明媚黛綠的山。
他們這是,在一艘船上?
雲程軔在前方控製著木船,紀塵坐在她身旁,旁邊還坐著一個人,背對著她,身影纖瘦,一身絮爛,瞧樣子是個少年。
她坐起來,“我們不是在吊腳樓下方麼?怎麼到了這艘船上?”
紀塵挨著她坐好,“我們都睡著後,上方吊腳樓又掉下一人,隨後有水不斷從我們頭頂上方那一處光亮處留下來,快要淹沒我們時,雲程軔先醒來了,他做了艘船帶著我們三個一同衝破那亮口,逃了出來。”
“沒人追我們?”祝清晏疑惑問出了聲。
“也是有的,隻不過雲程軔駛的比較快,將眾人甩去了。”
“前麵那位就是後來掉進來的麼?”祝清晏指著那男子背影,問道。
“對,也是山田古門的人,然後和我們一樣,被卷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