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小沈氏(已修改)(2 / 2)

林噙霜哭得難受,卻在失神片刻後,趕忙拿帕子擦乾淨眼淚,把墨蘭送了出去。

墨蘭拿扇子遮住了麵容,且她沒有回頭,隻是在邁步的時候,輕聲回說道,

“娘,女兒這就走了。”

“會幸福的。”

“好。”

林噙霜點頭,相信墨蘭這番話。

她女兒的幸福,不是依靠著嫁給誰而得來的,是靠著自身強悍所以她無論去哪裡都會幸福。

她隻是傷懷離彆,並不是忐忑墨蘭的未來是否會坎坷。

她們各自有著任務。

墨蘭是去拿下趙氏這一支宗室的支配權,而她則是要去點燃火把。

——一切都是為了墨蘭的大業,以及她的願望。

林噙霜不會說‘都是為了女兒’。

她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早就放棄了的自尊與憧憬。

罪臣之女、曾為妾室又如何。

她要做大宋最高貴的女人。

她要讓所有曾經瞧不起她的人都高看她。

每每看著武則天、呂雉、乃至羋八子的史料,林噙霜都會覺得熱血沸騰。

她也想青史留名。

讓所有人都記住,完美的女帝盛墨蘭有一位好母親,她不叫做‘林氏’,她叫做林噙霜,是一位自強不息、敢於拚搏奮鬥、說出自己欲望並努力抓住它的女人。

*

異地娶嫁有著特殊的流程,‘迎親’要一路從東京城一路到禹州,在禹州客棧歇息一日或半日,擇吉日再完成昏禮。

出行的第一日便是黃昏將至,一路吹打、浩浩蕩蕩的出了東京城,自然是沒有辦法疾行。

‘露宿’的地點早早的準備妥當,沐浴、更衣、床榻一應俱全,皆被安放在了早在兩個月前就搭建好的屋子裡。

盛府舍得給墨蘭花錢,趙氏亦然,而林噙霜根本不缺錢,哪怕隻有這麼一趟要走的婚禮,輕飄飄的砸下重金修築驛站她眼睛都沒眨一下。

第二日,便是不需要著繁瑣的婚服,衣服是格外繡的精簡一些的紅綠配色的喜服。

除去衣擺寬大,並非修身的旗袍樣式,都與後世的‘秀禾服’頗有些相似。

要麼說,藝術與時尚皆是輪回。

一路上很是‘聒噪’,每每到了吉時必燃放鞭炮,必然吹曲、敲鑼,路徑城鎮或是村落,還會早早的安排侍衛上前洽談,安排圍觀恭賀的村民並撒錢、分糖果、茶包,好不熱鬨。

就是衝著到手的那幾文錢與糖果上的喜氣,村民都要大聲且誠心的吆喝一聲,“恭賀縣主娘娘與趙氏公子爺新婚大喜——”。

而每次聽見這樣的呼喊聲,策馬走在前頭的趙策英都會堆著滿臉的憨笑,轉頭也喊著,“謝謝鄉親們!撒錢——”

熱鬨非凡。

簡直就是拿著大喇叭對天下人在喊,“我結婚了!娶了嘉寧縣主——!”

孩子心性有些可愛滑稽,但墨蘭並不討厭。

愛她,對她好,這才是應該的。

要是沒有這個結果,這些年的努力與投資,豈不是白搭?

考慮著宋朝她看到的副本中純粹的‘宅鬥’副本偏多,墨蘭哪怕是在《知否》這個純粹的劇情副本中也沒有過分依靠自己作為修仙者的精神控製能力。

晉級副本中的限製居多,而就像是明朝副本中,朱高熾本能對‘讀心術’的防備,對能力者先前本能上的不喜與排斥,以及好像對讀心、控製等有免疫buff的龍氣加身的朱棣,讓墨蘭對即將要麵對的晉級副本充滿了警惕。

不直接依靠能力,通過間接的手段對目標實行控製。

比喻一下大致就是,不用靈力擬態成一把刀去殺魚,而是用靈力擬態成一汪池水把魚淹死。

不斷的實驗、改良、操縱著比例微調,日後在晉級副本中,這樣如溫水煮青蛙般的能力肯定對任務者也是有奇效的。

做侍衛統領,帶隊護送墨蘭一路去往禹州的,是盛棠。

他麵上一絲不苟,實際上對娶嫁一事頗為好奇。

他在試圖理解墨蘭與凡人做這麼些好似‘遊戲’一般的事情的目的是什麼。

模仿是智慧生物的本能。

如同盤踞在叢林中擬態的一條蛇,盛棠瞪大著眼睛,一直在看著這個對於他而言嶄新、不同於邊境你死我活的世界。

……

禹州到。

這一路上,墨蘭礙於規矩出行均受限,可她寬敞馬車車廂裡好玩、好吃、好看的卻一點都不少。

有趙策英提前吩咐人安排的,也有很多盛棠耐不住好奇心與她分享的。

墨蘭看著盛棠,隻覺得有些感慨。

她不是不喜歡養孩子,她隻是討厭養愚蠢麻煩的。

太壞了,嗬嗬。

似乎是那枚蘊含著‘快樂幸福’情緒的果子,讓盛棠對這世間一切的美好都很好奇很向往,所以他會更傾向送給墨蘭花朵、甜果、各種各樣的老鼠、青蛙、鳥。

:)

再後來,總算是成長了些,會用瑣碎植物乾草組合,做漂亮的編織品,又或者是調製香料。

每次收到滿滿能抱一懷的東西,都會讓墨蘭無奈的笑出來。

無情總是多情人。

修無情道不會讓她失去感情,隻是會讓她在感受完感情後能迅速的抽離、冷靜、不受影響。

如同太極相生相克一般,這很矛盾卻邏輯自洽。

修仙,不僅僅是擁有神明一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威能,也是對哲學的二次探討。

……

而女使不知道墨蘭是因何而笑,隻是把她的樣子悄悄的、好心的反饋給了趙策英的小廝。

趙策英聽後,心裡美得好似吃了蜜。

日日盼著禹州,卻又一點都不忍心快馬加鞭讓墨蘭坐得顛簸。

翌日又是一番梳洗打扮。

新娘子裝扮與來時略有不同,不一樣的兩份嫁衣,不一樣的頭麵……

與在汴京中追求的低調奢華不同,林噙霜替她置辦的這套在禹州成婚時的行頭,就是明晃晃的把‘貴不可言’這四個大字掛在身上。

她壓得住衣衫與珠寶,所以林噙霜這樣一套浮誇的配置,也不過是給她增色。

趙府中。

賓客滿座,相互談笑。

沈玉珍坐在沈從英後麵,湊上前好奇問道,

“姐姐,我的侄兒娶的那個姑娘,聽說是美貌驚人?”

小沈氏沈玉珍的聲音並不小,惹得眾人下意識的打量過來,察覺到了不妥的大沈氏眉頭微皺,抿著嘴低聲應道,

“嗯。”

小沈氏沒有眼力價,更是沒發覺氣氛的變化,甚至不覺得她當眾討論新婦容貌是一種多麼失禮的事情。

她隻是單純的想,她好奇、她想問、她想八卦、她想知道。

“我這大侄兒還真是有福氣,竟然能娶來一位汴京城的大美人。”

措辭已然很是不妥了,更何況以小沈氏如今的年紀卻還擺出一份長輩做派,對新婦嘉寧郡主評頭論足了起來。

這……說是羞辱都不為過了。

尤其是從汴京城來提前置辦婚宴,盛府專門派來的媽媽、女使們眉頭皺起麵色嚴肅的模樣,直接讓大沈氏低聲嗬斥道,

“玉珍,莫要胡鬨,噤聲!”

沈從英的嗬斥讓沈玉珍有些莫名其妙,她白了一眼哼了一聲後,負氣的坐了回去,不再說話、不再正眼瞧著門口,甚至待新娘子進入趙府都沒給個正眼神。

她不是針對墨蘭,她隻是遷怒。

因為墨蘭,她在大庭廣眾之下挨了姐姐的訓斥,所以才遷怒這位罪魁禍首。

一支美豔的酒紅色山茶看完了這一整出大戲,趙府正廳中的百態被她儘收眼底。

墨蘭與趙策英攜手進門,拜堂。

眾人都歡笑著,好似方才廳中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可克製不住的,大部分人因為聽著方才小沈氏的話,而格外伸長著脖子,瞧著扇子遮擋下墨蘭的麵容。

隻是瞧著個模糊,都不由得發出驚呼,連連驚歎,對旁邊的客人讚歎道,“果然是個大美人。”

此番做派,讓從東京一路跟來的,由皇後親口賜下的女官王媽媽連連皺眉。

禹州宗室竟然如此粗鄙,堂而皇之的對新婦、對縣主的容貌做點評。

這是當自己在酒館茶樓嗎?

成何體統!

可現在明顯不是發作的時候,她將笑容堆滿在臉上,愣誰也瞧不出她的不滿與驚詫。

婚禮進行著。

宋式婚禮的流程,基本沿唐製。

撒帳,合髻,合巹……

墨蘭對趙策英沒興趣,甚至對這個人也沒有太多的欣賞,掛在樹上練著傀儡術,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不同於墨蘭的敷衍,趙策英第二日容光煥發,整個人都好像得到了‘閃光’加成一般。

笑的時候是憨的,走的時候是帶風的,坐的時候是發呆的。

牽著墨蘭的手,帶著墨蘭一路來到了主院。

“爹,娘。”

一切都有趙策英主導做嘴替,墨蘭也樂得自在。

如今京中靈氣稀薄,讓墨蘭感覺自己夢回那年清朝康熙年、寶親王府。

一直苟著修煉的她,此刻也不得不選擇挪窩,來禹州發展。

如此,傀儡在府中乾活,墨蘭的本體少見的出門采了采風。

嗯……禹州這藥田開墾的不錯。

哦?這裡竟然藏了株百年老草,有意思,拿給盛棠去玩吧。

她也很忙的。

待墨蘭回到府中時,給舅姑請安的禮節也全都走完。

墨蘭收獲了一大匣子的祝福禮,雖說趙府的底蘊不多,但大沈氏也給足了她尊重。

畢竟說到底,一個不過是團練使的宗室,是穩穩的被縣主拿捏的。

可大沈氏與趙宗全知道這一點,有些人就不知道了。

說的就是早早就在半路上堵著的沈玉珍。

她故意走上前攔住了兩人,並用著不滿的語氣說道,

“都說東京盛府女兒出了名的有教養,怎麼都這個時辰了,都不知道去拜見你小姨?還要我親自來向你問好不成?”

趙策英瞧著小沈氏就覺得要糟,聽著她放出的狂言便更是覺得石破天驚。

以往隻是覺得這個小姨年幼無知、天真爛漫、有些不會看氛圍、說話直率,但如今看來……簡直是有病啊!

幾年不見,而回禹州的這段時間他又在忙著籌辦婚禮,哪裡想得到要去觀測一下這個小沈氏。

救命!

沈家就是這樣教姑娘的??

趙策英剛準備開口讓人把小沈氏拉走,就瞧著墨蘭先開口了。

她轉身,對著身後的一位媽媽嗬斥道,

“王媽媽,你可知罪?!”

王媽媽當場上前,鞠躬、低頭認錯道,“回娘娘的話,我有些不明白。”

王媽媽是宮中皇後身邊的女官,在外、哪怕是對著她這位縣主,也都是可以自稱‘我’而非‘奴婢’的。

“趙氏宗室有明文規定,第二日除去請安舅姑外,還要像母親的姊妹請安奉茶問候,如此重要的禮節,你為何在當初沒有交給過我?!

皇後娘娘吩咐你來盛府教導我,你就是這樣敷衍的?

你這是蔑視我盛府,還是瞧不起我嘉寧縣主,還是不敬皇後娘娘?!”

墨蘭嗬斥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和憤怒,這不僅讓趙策英一驚,更是嚇到了早與墨蘭通過氣秉明趙府德行教養不妥當的王媽媽。

她深吸了一口氣,可算是找回了理智,才繼續卑微又小心的回複道,

“回娘娘的話,趙氏宗室未有此等……怪誕禮儀。”

墨蘭挑眉,視線從方才還趾高氣昂的小沈氏的臉上劃過,又昂著下巴對著王媽媽質問道,

“當真?”

“自然。

我自然是不敢欺瞞縣主娘娘,也不會做有辱皇後娘娘名聲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

墨蘭冷漠的頷首,甚至未出言安撫王媽媽,隻是轉身對著小沈氏說道,

“既然如此,那本縣主就失陪了。”

徒留小沈氏一人,呆呆的看著墨蘭一行人在她麵前離開。

方才墨蘭口中一句‘盛府’‘縣主’‘皇後娘娘’的聽著就駭人,而且那發威的氣勢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可惡!你逞什麼威風!”

不過就是個侄媳婦!我還奈何不了你了?!

小沈氏到現在都不清楚,兩人之間的身份到底有多少的區彆。

在她所接受的教育當中,禹州便是趙氏第一,他們沈氏第二。

遇到的公子哥也好,還是禹州的小姐也好,誰不是巴結她、恭維她。

連皇帝都能被恭維出來個瓦剌留學生,更何況是見識、又沒有專門請夫子教育讀書的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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