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見他沒話說,接著又道:“本宮幫你這麼大的忙,你打算怎麼謝我?”
裴硯知木著臉,想了想:“要不然殿下再取笑臣兩句?”
“真的嗎,那我可當真了。”長公主抓住機會問,“裴大人如此費心為小丫頭籌謀,不會真的對人家有所圖吧?”
裴硯知手裡的茶盞晃了晃,下意識否認:“殿下彆亂說,臣隻是覺得她可憐。”
“可憐人多了。”長公主說,“本宮愛而不得,也很可憐呢,你怎麼不可憐可憐我?”
裴硯知:“……”
長公主哈哈大笑,笑聲爽朗悅耳,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澀。
愛而不得,便隻能退而求其次,以朋友的身份相處,總好過老死不相往來。
他對小丫頭如此看重,以後應該會時不時去香料鋪子看一眼吧?
隻要能時常見到他,自己就滿足了。
但願裴景修能早點把小丫頭的賣身契取回來。
祠堂裡,裴景修聽暗衛說長公主正在東院,還特地提醒他早些派人回金陵取賣身契,眼中閃過一抹決絕,一言不發地起身離開了祠堂。
他沒有第一時間回住處沐浴更衣,而是步履蹣跚地去了書房。
書房裡還散落著那天被裴景修拂到地上的筆墨紙硯和其他東西。
宋妙蓮進門看到這些,不禁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穗和被裴景修壓在書案上的情形。
那樣瘋狂的,強勢的裴景修,她也曾見過一次。
可同樣是發瘋,裴景修想與穗和歡好,卻想掐死她。
她到底哪裡比不上穗和?
宋妙蓮恨恨地咬了咬牙,一腳踏開地上的書本,走到書案後麵,拉開了抽屜。
所有的抽屜都沒有上鎖,裡麵的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
宋妙蓮拉開又合上,一樣也沒動。
不上鎖的抽屜,不會有什麼秘密,萬一她翻動了,沒有恢複原樣,裴景修一定會發現的。
她站起來,視線掃過整間書房,最終停在滿牆的書冊上。
薄薄的一張紙,夾在書山書海裡,確實是個很好的藏匿之地。
她走到書架前,開始一本一本挨個抽出來翻看,看完再原樣塞回去。
這個方法很笨,可她沒有彆的方法。
正當她翻得聚精會神,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冷幽的聲音:“你在找什麼?”
“啊啊啊……”宋妙蓮嚇得尖叫,一轉頭,就看到了形容枯槁,眼窩深陷的裴景修。
宋妙蓮的心差點沒嚇停,顫聲道:“夫君,你怎麼出來了,小叔答應放你出來了嗎?”
裴景修沒回她,直直盯著她,重複道:“你在找什麼?”
“我,我想替你收拾一下書房……”宋妙蓮慌亂地回答。
裴景修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她後背滲出冷汗,才擺手道:“出去吧!以後不經我允許不要進來。”
“好,我知道了。”宋妙蓮長出一口氣,手軟腳軟地退了出去。
裴景修又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伸手從架上取下一本書,翻到中間,露出夾在裡麵的賣身契。
三年多了,賣身契的紙張已經有些泛黃,但上麵“罪臣之女沈念安”幾個字還清晰可見。
裴景修虛弱地咳了幾聲,蒼白的手指在那個名字上留戀片刻,走到書案後麵坐下,從抽屜裡找出一個火折子。
火苗亮起,他拿起那張賣身契湊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