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晾曬著五顏六色的夏衣,風一吹,輕薄的衣衫在明媚的陽光下翩然翻飛。
裴硯知盯著那些衣服看了一會兒,對阿信吩咐道:“去那個香料鋪子買些香料回來給她。”
“啊?”
阿信著實想不到大人最終竟會說出這麼一句,一時愣住,傻傻道:“鋪子裡那麼多香料,小的也不知道娘子要買的是哪幾樣呀!”
裴硯知皺眉瞥了他一眼:“每樣都買些不行嗎?”
阿信:“……”
行。
二品大員出手就是闊綽。
反正不是花我的錢,把香料鋪子買下來送給娘子我都沒意見。
不過話說回來,大人這是因為不能奈何大太太,才要拿香料安慰穗和娘子嗎?
唉!
救命之恩呢,也隻能這樣了。
阿信暗自歎氣,正要走,又被裴硯知叫住:“順便再買些消腫的藥膏。”
阿信:“……”
大人對誰都是一副冷血心腸,唯獨在娘子麵前,倒像個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真是奇了怪了。
阿信帶著一大包香料回來的時候,穗和已經服侍裴硯知用過午飯。
裴硯知看了看那些香料,讓他連同藥膏一起給穗和送去。
阿信拿著東西去西院找到穗和,告訴她這些都是大人特地讓自己買的,說完又鬼使神差地補了一句:“大人說委屈娘子了。”
穗和有點反應不過來,接過香料和藥膏,慢慢紅了眼眶。
“我知道了,勞你替我謝謝小叔。”她低頭哽咽道。
阿信見她要哭,又在自己麵前極力忍著,便識趣地告退離開,回東院去向裴硯知複命。
裴硯知歪在窗前的貴妃榻上微眯了一會兒,被阿信叫醒後,立刻恢複了精神,直接起身出門又去了都察院,對於阿信說穗和收到香料和藥膏感動落淚的事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阿信實在猜不透他的心,想著這件事興許就這麼過去了。
結果裴硯知當天下午就寫了一封奏折,進宮去向皇帝告狀,說安國公教女無方,縱容國公小姐在大庭廣眾之下口出狂言,給朝廷二品大員潑臟水,如此惡劣行徑,應當嚴懲以儆效尤。
皇帝大怒,當即命人傳召安國公,當著裴硯知的麵把安國公劈頭蓋臉一通訓斥,罰了他三個月的俸祿,勒令他回去好好管教女兒。
安國公丟了一個大臉,火冒三丈地回了家,讓人把宋妙蓮找回來,一通訓斥後關進了祠堂。
穗和臉上的紅腫到下午才漸漸褪去,她調製了熏香,在天黑之前把裴硯知的衣服都熏了一遍,然後疊得整整齊齊,分門彆類收入衣櫃。
晚上,裴硯知回到家,見院子裡的衣服都已收起,便信步走去臥房,打開了衣櫃。
櫃門一開,淡淡的檀木香氣撲鼻而來,還是他最熟悉的味道。
自從穗和住進來之後,他的衣服都是用這種香熏的,但他從前並未在意,以為是穗和從外麵買的現成的熏香,直到今天才知道,這香是穗和親手調製的。
難怪味道這麼特彆,就連他在宮裡偶然見到太後,都被太後問起熏香是在哪兒買的。
幸好他讓阿信把所有的香料都買了一些,才能製出一模一樣的熏香來。
這樣的話,就算其他的浪費了也是值得的。
“大人,娘子送晚飯來了。”阿信在外麵叫他。
裴硯知關上櫃門,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
好幾個時辰了,不知道那丫頭臉上的傷好些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