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真是絕情。
他們從前明明那麼恩愛,那朝夕相伴的三年,難道她都忘記了嗎?
穗和與他坦然相對,語氣幽怨:“郎君,我也不想這樣的,是你先背叛了我,違背了你的承諾,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不想再過這種不見天日的生活。
所以,我決定向陛下坦白我的身份,請陛下為我父親伸冤,哪怕為此掉了腦袋也在所不惜。”
裴景修無言以對,定定地看著她,半晌,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跪在地上大聲道:
“陛下,臣當年為穗和贖身,其實是小叔授意的,小叔是沈望野私下收的學生,沈望野一家獲罪後,小叔想保全穗和,自己不能出麵,就讓臣偷偷將人贖了出來。”
此言一出,眾人的震驚又達到了一個新高度。
裴硯知居然是沈望野的學生?
這師徒二人,隱藏得也夠深呀!
難怪裴硯知寧可惹怒皇帝也要為沈望野翻案,原來是這麼回事。
這樣也就能說通他為何對這位穗和姑娘與眾不同了,如果他們說的都是真的,穗和就是裴硯知的小師妹,說不定兩人早就認識呢!
刺激。
真是太刺激了!
滿朝文武都來了精神,原本急著散朝的人也不著急了,全都豎著耳朵聽,唯恐漏了一句。
皇帝早已知道裴硯知是沈望野的學生,卻也假裝驚訝了一下,痛心疾首道:“裴硯知,你騙得朕好苦啊,虧朕對你如此信任,用心栽培,沒想到竟是為自己培養了一頭白眼狼!”
裴硯知內心也不平靜,隻是表麵上還保持著從容淡定:“回陛下,臣確實拜過沈大學士為師,但臣並未授意裴景修去贖穗和,裴景修在撒謊。”
“我沒有撒謊!”裴景修說道,“陛下想想,臣當時還是個窮書生,和家人靠著小叔的接濟過日子,臣沒錢沒權沒人脈,怎能輕易從教坊司把人贖走,那錢就是小叔給我的,關係也是小叔暗中打點的。”
“你放屁!”
隨著一聲怒罵,陸溪橋挺身而出:“裴景修,你真恬不知恥,你自己也說了,你全家靠著你小叔的接濟過活,你非但不知感恩,現在還來捅你小叔刀子,你這種卑鄙小人也配當狀元,我呸!”
他很是生氣,就差點當麵啐裴景修一口。
皇帝登時沉下臉:“陸溪橋,有你什麼事,給朕退下!”
“陛下,這回還真有臣的事。”陸溪橋說,“臣可以證明裴景修在說謊。”
“你能證明什麼,你隻會歪攪胡纏。”皇帝不耐煩道。
長公主不乾了,上前替陸溪橋說話:“皇兄聽都沒聽,怎知他不能證明,憑什麼彆人都能發言,就他不能?”
因為他煩人!皇帝心裡說道,不等開口,陸溪橋已經搶了先:“當初沈大學士獲罪時,裴硯知還在外地辦差,我與他同在大理寺任職,與他關係甚好,知道他是沈大學士的學生。
我怕他受沈大學士牽連,在他回京的路上等他,給他喝了一碗加了蒙汗藥的接風酒,把他帶到梵音寺關了七天,他出來後,念安小姐已經被人贖走不知去向。
裴硯知這幾年之所以不理我,就是因為這件事生我的氣,陛下若不信,可以讓人去梵音寺找方丈求證,就知道裴景修是不是在說謊。”
陸溪橋一口氣說完,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仿佛多年壓在心口的大石終於被挪開,坦然地看向皇帝:“陛下,這件事在臣心裡憋了四年,臣今天終於說出來了,陛下要治臣的罪臣也認了,但絕不能冤枉了臣的好兄弟。”
皇帝與他對視,半晌沒有開口。
滿朝文武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們一直都好奇陸溪橋和裴硯知明明是那麼好的一對兄弟,怎麼突然就反目成仇了。
原來是這個原因。
裴景修萬萬沒想到陸溪橋和小叔之間還有這段過往,本來就白的臉色更白了幾分。
先不管小叔向皇帝隱瞞了什麼,倘若陸溪橋所言屬實,就能證明他是在撒謊。
這一回,他和小叔真的要兩敗俱傷,魚死網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