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朝:“……”還挺有服務精神。
可惜她不打算和這些美人共赴雲雨,浪費了。
“你,”林朝朝銜過身前跪坐的美人遞來的葡萄,手輕輕一指,對著跳舞的幾個當中脫得最豪放的一個勾勾手,道,“過來。”
這個動作她做的極為熟練好看,眉眼漫不經心地一挑,自有一股肆意風流在。
跳舞的幾人停了下來,那個被林朝朝指著的少年眉眼清朗,上身衣裳半脫不脫,胸膛大刺刺地敞開,一截頗有力量感的腰倒是細,朦朦朧朧地被他的紗衣遮住,看不真切。
他上前,半跪在了剝葡萄的美人身邊。
“主子。”他的聲音帶著少年該有的清脆,很好聽。
林朝朝撐起頭看他,她並非對這人生了齷齪心思,隻是方才掃過跳舞的幾個人,發現這人的身形和無雙有那麼幾分相似。
若是好好穿上衣服,不看臉關瞧一個背影,饒是林朝朝都有點恍惚。
“你叫什麼?”她語氣隨意,一雙清冷的眼在這樣曖昧的光線下也是一片清明,不見半點淫意。
她的目光在這少年身上停留了一會,皎月般絕美的麵龐上似乎浮現出一點興味。
“奴名醉闌,今歲十七。”
少年的目光清透,帶著一點不經意的水意,惹人愛憐。隻是衣服下堪稱飽滿的肌肉線條就沒有像他的目光那樣軟。
“你也十七?”林朝朝突然笑了,沒有嘲諷或調笑,仿佛隻是和鄰家閒談一般隨意。
“倒是巧了。”她自言自語般地說了說了一句,然後便飲了倒酒美人再次遞到嘴邊的酒,琉璃般的眼眸蒙上一層淡淡的水霧。
“你這雙眼睛倒是生的好看。”
她隨手拔了頭上的紅玉珠釵,用釵頭輕輕挑起少年的下巴,這下倒是完完全全地看清了,那雙堪比月光下璀璨珠寶的眼。
他的瞳色不是常見的純黑,而是比較淡的灰色,像快要下雨時天空陰沉沉的灰,但他的目光又是清透的,像被水洗過一樣,倒讓他看起來有些不符合身材的憐意。乖巧到甚至委屈的眼眸。
此刻他的下巴被一根豔紅的釵子挑起,不算白皙的臉上有一點不易察覺的紅暈。他的眉眼被迫上挑,對上了林朝朝清泠泠的眼神。
突然心神一震,若是服侍這樣的主人,到不知是誰占了便宜。
“主人……”
醉闌忽然有些醉了,他伸手扯下了上身那件輕薄的紗衣,明朗的肌肉線條在燈光下泛著令人臉紅心跳的光澤。
大著膽子抓住了林朝朝拿著珠釵的那隻手,他向前膝行半步,道:“奴來服侍女主人入睡。”
他的聲音清脆中帶著一絲忐忑,慢慢地,把她拿著釵的那隻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抬起那雙水盈盈的眼看著她。
前麵跳舞的幾個人停了下來,彈曲的絲竹聲也停了,整個房間隻能聽見窗外人們的點點喧鬨聲。林朝朝垂下眼睛看他,那隻手貼他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微微的心臟跳動起伏。
林朝朝覺得自己也有點醉了,這扈大娘送的男人,有兩把刷子啊。
她可不想發生點少兒不宜的事。她不是什麼烈女,但好歹現在是有男朋友的的人,點幾個男模消遣沒事,出軌就不太道德了。
嘴角輕輕勾起一點弧度,她剛想抽回手,卻聽見前方傳來一聲熟悉的、帶著不知哪裡來的冷意的稱呼。
“小朝。”
這聲音宛如陰沉沉的雨,將她渾身都打濕,揮不去也擦不淨,讓她整個人罩在了一片濕潤當中。
她猝然抬頭,卻看見蘇暮雨腰間彆著一把油紙傘,臉色看不出情緒。他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此刻一雙淡漠的眼落在了林朝朝和那醉闌相觸的肌膚上,微微閃動著寒芒。
林朝朝差點以為自己醉過頭出現幻覺了,直到前頭那些跳舞的男美人被蘇暮雨渾身的殺氣嚇到瑟瑟發抖,踉蹌著後退推倒了什麼東西,撞出明顯的響聲。
她反應過來自己是清醒的,臉色微變,心底升起些尷尬。有種被家長抓住逛酒吧的心虛。
“都先下去吧。”
她抽出了手,將珠釵插回發間。
“是。”
那些男人退了出去。隻是那醉闌,臨走時用一種頗為複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拾起地上的薄衫退了出去。
“蘇家主。”
林朝朝從貴妃榻上撫鬢站起,一雙眸子裡還帶著星光一般的酒意。
“什麼風把你吹到司樂坊來了?”
他站的地方和林朝朝的貴妃榻之間隔著一層單薄到透明的紗簾,像是有一抹月光灑在了兩人之間。
“我來看看你。”蘇暮雨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說難聽點就是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看我?”林朝朝嗤笑一下,“我有什麼好看的,我好的很。”
她確實是有些醉了,眼神不似往日的清冷溫柔,而是水波瀲灩,眼尾上挑,帶出幾分少有的嫵媚風流。
“琅琊軍這麼輕易地進了天啟城,也有你們暗河一份功勞吧。怎麼,蘇家主來抓我向你的主子邀功?“
她的語氣冷冽,卻因為酒意而拉長了調子,倒像是不經意的撒嬌。
“不是。”
蘇暮雨掀開了他們之間的月光。
林朝朝今日少有地穿了一件緋紅色的衣裳,外麵罩著一層薄紗,像是隱匿在煙水朦朧深處的豔豔紅花。眉梢微微上劃,一雙眼眼波流轉,顧盼間流露出一種堪稱攝人的嫵媚,酒意醺然,為她鍍上一層靡麗的豔色。
“現在的天啟很亂,我…”很擔心你。
當日平清殿前的事他多少知道一點,她不該有那麼強的實力,那就隻能是吃了什麼提升功力的藥。這種東西都是有後遺症的,他怎能不擔心。
“你早些回雪月城,有些事,我可以幫你。”
“我回不回雪月城是我的事,”林朝朝像借著酒使起了小性子,和他嗆聲,“在天啟的暗河也亂得差不多了吧,與其擔心我倒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光明彼岸,這可是你一輩子的追求。你幫不了我,但我倒是可以幫你。”
她微微笑著,視線中蘇暮雨長身玉立,清朗俊逸,風姿迢迢,臉色冷淡如寒冰,但眼神卻帶著絲絲溫柔。有股子高嶺之花的禁欲感。
林朝朝以前挺喜歡他這張臉,即使現在他三十多了也沒有讓這張好看的臉黯然失色,反而因為年歲更增添了些成熟的頹廢感。
陰中帶冷但不邪。
他們都變了。
邂逅愛情最初時候的心花無涯早就消磨得一乾二淨。
林朝朝突然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在蘇暮雨宛如夜雨般清涼的眸光中,她眼底閃過一瞬間的狡黠,伸手撈起了貴妃榻旁的一隻酒杯,對蘇暮雨勾起一個有些惡劣的笑。
她將酒杯推前,說道:“我看蘇家主比方才那幾個美人更有姿色,你壞了我的好事,不如就隨我回府中做我的麵首,芙蓉帳暖度春宵,我定不會虧待你。”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歡快,一股少有的風流肆意從凸顯出來。語氣輕輕淺淺,帶著一點女兒家的甜膩。
嫣紅的唇彎出堪稱溫柔的笑意,當然,更多的是調笑。
丁點認真都沒有。
她眼神含笑,看著他時已經沒有了以前的明媚純粹,隻有縈繞不散的憂傷。
蘇暮雨垂眸看著她推前來的那隻酒杯,清澈的酒水在杯子裡微微晃動,倒映著香豔房間裡一點點破碎的光亮。
他忽然也想歎息了。
怎麼就敢對一個凶名在外的殺手說這種意味不明的混賬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