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咳一聲,又錯開那熱烈的眼眸,耳朵發燙地望向河邊,不知何處傳來悠揚的歌聲,糜糜扣人心弦。
忽地見少年提起竹籠晃了晃,說:“阿姐,不嫌棄的話,去寒舍嘗嘗我做的鶻突羹。”
謝瑛看著竹籠裡的鯽魚,內心一動,又好奇道:“鶻突羹是何物?以鯽魚烹製?”
少年微笑點頭。
謝瑛淡笑,純淨笑容止不住:“好啊,嘗嘗阿淵的手藝。”
話落,又悄悄望了眼阿淵,隻見他嘴角亦是偷偷翹起弧度。
謝瑛內心忽然泛起一絲絲甜味,走在少年身後,腳下泥土也十分柔軟,周遭一切都安靜下來,野草溫柔拂動手指尖兒,帶來微微酥麻的癢意,腳步都隨著雀躍的心跳,變得輕快。
謝瑛跟著遲淵,走到一座小茅屋,茅屋四周用矮小的籬笆圍成菜畦,屋內點了燭火,門口坐著一個白發蒼蒼杵拐杖的老漢兒。
遲淵輕聲朝著謝瑛說:“這是我父親。”
謝瑛微微點頭,望向門口的老漢兒。
又聽阿淵輕輕喚了聲:“阿父。”
遲父雖然夜裡難以視物,卻似乎能看見模糊的人影,朝他們望來,笑容十分慈祥:“阿淵回來了,飯在鍋裡熱著了。”
遲淵輕笑:“阿父,來客人了,我下廚做點鶻突羹。”
老漢兒笑嗬嗬點頭:“好好,你快請客人屋裡坐。”
謝瑛雙手負背,腳步輕快地走到老漢兒麵前,笑著揮了揮手:“大叔,你能看見嗎?”
遲父點頭,笑嗬嗬道:“能,阿淵好小子,帶了個姑娘回來啊。”
謝瑛多看了眼遲父,不知大叔年輕時有多英俊,才能生出遲淵這麼俊俏的少年郎。
謝瑛笑著走到遲淵身邊道:“你阿父隻是近視,隻要戴上眼鏡,便能清晰視物了。”
遲淵好奇:“眼鏡是何物?”
謝瑛朝他眨眼,賣了個關子:“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
等三世子找齊矽砂和貝殼,便能製作玻璃,考慮對焦和折射,經過打磨,自然就能製作出眼鏡了。
遲淵走進茅屋,屋內倒也五臟俱全,雖然破舊,灶台和案板卻打掃很乾淨。
遲淵進屋,便輕車熟路地拿刀剖魚,謝瑛也饒有興致地湊到跟前看著。
這雙白玉骨節似的手,真不像漁民家的兒子,連殺魚也做得賞心悅目。
遲淵輕咳一聲,嗓音輕軟道:“阿姐,你彆挨我這麼近。”
謝瑛俏臉一紅,臉熱地哦了一聲,又讓開了些,以為他是不喜歡靠近,心裡還有點悶悶的。
遲淵又輕笑說:“我是怕弄臟了你。”
謝瑛聽見阿淵解釋,唇角又重新勾起笑,雀躍地說:“不怕啊。”
忽然,謝瑛也不知是不是鬼迷心竅,望著一身素衣,也俊美如斯的少年,竟然說了句:“阿淵殺魚也如斯俊美。”
遲淵忽然愣了下,意外地看向謝瑛。
謝瑛也自覺羞恥,又尷尬地低下頭。
遲淵眉眼逐漸亮起,清澈嗓音不疾不徐道:“那在阿姐心裡,是我俊美,還是三世子俊美?”
“今日,我可見阿姐和三世子在馬車內,交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