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臉皮厚,壓根沒理老太太,自顧自地來到井邊舀水。
黎希娣看到筱筱,想起了她昨晚的迷惑發言,不禁問今天老實在大腦中待著的478:“筱筱難不成和我一樣都有係統?”
478一邊玩著手中的文玩核桃,一邊一臉莫名其妙道:【不,他和你不一樣,他是正兒八經的人。】
黎希娣:“……”合著478這意思自己現在連人都算不上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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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帶雨季的正午,整個世界仿佛一間巨大的桑拿房,滾燙濕熱的風拂麵,四周蟲鳴不斷,悶得人心發慌。
這時,村頭忽然陸陸續續出來一群人,有幾個穿警服的男人被夾在人群中間。
筱筱剛在井邊坐下,還沒洗一件衣服就站了起來,挪著小碎步趴在柵欄上向外瞧著:“怎麼了怎麼了?”
路過的村夫瞧筱筱好看,殷勤道:“警察來調查,昨天梅子死了,你不知道?”
聽到和昨天的死人事件有關,黎希娣放下手中的衣服,也湊了過來。
筱筱問村夫:“到底出什麼事了呀,怎麼好端端的人說沒就沒了呢?”
“還能為什麼?她男人發現她的時候就隻剩下一條胳膊了,整個身子都被吃沒了……”村夫不敢接著說了,隻能搖頭,“你說梅子她,平時嘴巴就不老實,還不好好供奉,遭報應了吧,希望不會再有人出事了……”
村夫說完趕緊走了,像是怕筱筱再多問些什麼連帶著他也冒犯了鬼神。
就在這時,村頭忽然傳來一陣騷亂,梅子鄰居家的豬圈被撞得“嘭嘭”響,引來一片狗吠。
豬圈裡傳來女人歇斯底裡的哭喊聲:“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我是被拐來的!求求你幫幫我!我才高中嗚嗚!我想回去上學!求求你——!!!”
警察聞聲過去查看,那家人忙跑出來圍在豬圈前說了些什麼,警察又指著豬圈吩咐了些什麼,一群人就烏泱泱地離開了。
等人走了,村頭那戶家的幾個成年男人進豬圈罵罵咧咧一通亂揍,一開始女孩還在拚命哭喊,等幾個男人在裡麵折騰了快一個小時才出來時,豬圈裡麵已經沒聲了。
筱筱幽怨道:“那些就這麼走掉的警察良心不會痛嗎?”
黎希娣麵無表情道:“連法律在這裡都隻是形同虛設,你指望一群靠這份工作糊口的打工仔能做什麼。”
筱筱聞聲挑眉,聲音細細的:“那他們還當什麼警察呀!”
黎希娣卻道:“警察隻是一份職業,在守護你所謂的‘正義’之前,他們也是人,要養家糊口,要生存和吃飯。”
筱筱看向她:“什麼叫‘你所謂的正義’?”
黎希娣道:“你心中的正義未必是彆人心中的正義,每個人都是在做著自己認為正義的事,而非彆人認為正義的事。”
筱筱有些詫異黎希娣的發言,撐著下巴問她:“會有人覺得拐賣人口是正義嗎?”
黎希娣冷靜道:“這些小地方的警察往往都是這種村子出生的,他們受到的就是這樣的教育,他們傳承的也是如此的文化,即使他們中有人不認同這樣的價值觀,但大義滅親的成本對他們來說太高了,犯不著去這麼做。”
筱筱頗顯意外地瞥了眼黎希娣,歪著腦袋問:“娣娣,你以前做什麼工作的?”
黎希娣對這副身體的過去一無所知,隻記得478好像說是在幼教中心做著可有可無的工作,遂答:“花瓶。”
筱筱頓時翻白眼:“嗨!誰還不是個花瓶呢!真會誇自己!”
黎希娣沒再說話,轉身回到井邊繼續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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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東子回來得早了些,還帶了幾個同村的男人,他們在客廳張了方桌,一邊雲裡霧裡地抽煙,一邊打起了麻將。
黎希娣洗了一下午的衣服腰酸背痛,好不容易完事回屋,卻被東子攔了下來。
他嘴上叼著煙,伸手勾住黎希娣的肩膀,對麵前的幾個男人介紹道:“這我媳婦兒,昨兒婚禮沒辦你們也沒見上,咋樣?哥幾個把把關?”
說是把關,但東子滿臉的得意,其實就等著眾人挨個找詞誇他。
這幾個男人明白東子的那點小心思,立刻笑嗬嗬地上前奉承。
東子難得被人吹捧,臉上的表情更囂張了,他吩咐黎希娣:“你彆上樓,陪我玩會兒牌,在旁邊給點煙。”
黎希娣心想正愁著什麼機會接觸煙盒,東子倒是給了現成的機會,忙應著:“好啊。”
幾個男人打牌,黎希娣就在一旁守著。
等快十點了,幾個人怕鬼也不敢繼續玩下去,跟東子道彆離開。
黎希娣出門倒垃圾,就聽其中一個男人小聲嘲諷道:“東子這是給誰顯擺呢!城裡來的漂亮女人哪個能看上他?我看那女人八成就是個雞,城裡男人不要了,東子撿回來當個寶顯擺……”
旁邊的男人勸他:“行了行了,誰知道咱倆媳婦在城裡是個啥?能下蛋不就行了?”
“唉……”剛才嘲諷的男人歎氣,“不過東子媳婦皮膚白得和熟雞蛋一樣!你說給她個三五十塊的,她給睡不?”
“她要是想跑,肯定需要人給她開腳上銬子!彆說給錢了,你下回給她說幫她開銬子,你看著,她都保準都願意跟你睡!”
“嗨,算了算了,東子發現了不得拿刀衝我家殺人來?那麼漂亮的,便宜那個狗東西了……”
幾個男人口嗨了幾句走了,黎希娣將垃圾分類,把裡麵的南瓜子皮、果皮和魚骨頭分出來。
東子啃魚啃得並不乾淨,鬆媽日常給家裡吃的小菜中也有魚,可見魚在他們這裡並不是稀缺資源。
也是就是說,這附近的森林裡有河。
水是人類的生命之源,人類自古起文明和部落都傍水而生,有水的地方就有人,有人的地方就有路,有路的地方就一定有公路。
簡而言之,水流——是除了山路之外,第二個能供人在偌大的森林裡找到回家方向的“指南針”,她需要儘快知道河流大概所在的方向,進入大森林後才有清晰的行動目標。
有老鼠聞見剩飯剩菜的味兒趁著夜色溜出來,黎希娣餘光瞥見,不動聲色地抬起左腳踩住老鼠尾巴,右腳迅速踩斷老鼠的脊椎骨,然後撿起奄奄一息的老鼠丟進鍋裡,用拌豬食用的臼子把腦袋搗碎,將血肉和果皮一起拌勻,然後架起火燒水煮。
燒水期間,黎希娣洗了一個廢盆晾在柵欄附近,裡麵倒了少半盆的水,把倉庫裡不要的塑料泡沫掰成碎渣灑在水麵上,直到看不出下麵是水後,在上麵撒了些喂雞鴨用的穀物——一個簡易的捕鼠陷阱就這麼做好了。
鬆媽見黎希娣還沒回來,有些緊張出來查看情況:“希娣,你這是乾啥呢?”
黎希娣隨口縐來,聲音輕柔:“我以前看書上說果皮營養多,我就想著弄碎了煮一煮,煮軟了明天拌在雞食裡給雞吃,還有這煙盒子,都是紙,扔了怪可惜……”
鬆媽頓時鬆了口氣:“希娣,其實倒也不用這麼省,每年縣上扶貧辦都會來送好種子,那種子營養豐富,喂出來的雞又肥又大。”
黎希娣問:“可是那種子不是政府發來讓咱們種地致富用的嗎?”
鬆媽笑了:“種地累死個人能出什麼果子,喂雞吃,雞各個又肥又大,反正每年都會發新的,好大一袋子呢,也省了飼料錢。”
黎希娣無語:“……”這群人窮還得了懶病,真是無藥可醫。
鬆媽吩咐黎希娣忙完快點回去睡覺就走了,把筱筱喊出來陪人。
筱筱坐在火灶旁邊的竹凳上,她困得直點頭,隻能撐著下巴看黎希娣,幽怨道:“娣娣你可真是居家過日子的好老婆,誰要是娶了你,撿垃圾都能發財了……”
黎希娣不理她,也搬了把竹凳坐在火堆前。
她一邊向爐台裡添雜物燒,一邊故作不經意地摘下頭上的鏡麵發卡,看了眼,發現鬆媽正趴在二樓窗戶上瞄著這邊,又把發卡戴回頭上。
“煙盒給我。”黎希娣對筱筱指了指她身邊的垃圾簍。
筱筱嫌臟,把整個垃圾簍都給她:“你自己撿。”
黎希娣伸出纖細的手在垃圾桶裡翻著,挑出五個煙盒,將邊角拆開平鋪,展示給筱筱,故意說給二樓聽:“看,這樣小孩子練字就有紙了。”
筱筱翻白眼:“嗬……嗬嗬……”
黎希娣說完,理所當然地將煙盒裡麵的錫箔紙取出來,揣進兜裡。
等忙完回了房間,東子急不可耐地就去扒黎希娣的衣服,結果剛一脫褲子,發現自己還是不行。
東子害臊得不行,反複嘗試好幾次都沒效果,他提心吊膽地看了眼黎希娣。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他就覺得黎希娣一定是在嘲笑他。
一想到黎希娣之前和她繼兄有過一腿,肯定嘗過不少這事兒的甜頭,東子就怒上心頭,揮舞著拳頭要打黎希娣:“你個狗娘養的敢嘲笑老子——”
話音還沒落,黎希娣的手指已經沉默地點住東子的褲/襠,低聲道:“478,電擊。”
【好嘞~!】
隨著478一聲答複,隻見東子的雙睾發出閃耀的光芒,緊接著整個人就像根生日蛋糕上的蠟燭似的,劈裡啪啦地冒起了火花。
30秒後,東子“噗通”一聲跌落在地板上,身上散發出皮膚燒焦獨有的焦臭味,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