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李銜清等人終於根據蛛絲馬跡,將紅黨成員追捕封鎖在眼前的區域之內。可南崗警察署、市警察廳警員人手不夠,若進入搜查隻怕封鎖吃力,會有可趁之機讓紅黨成員逃脫。
市警察廳此次任務負責人,是特務科特務股下的特務一隊隊長金恩照,隻知是朝鮮人其餘沒有更多了解。
金恩照年近三十比李銜清年輕十餘歲,雖是特務股下一隊長,但市警察廳出身在李銜清麵前風頭不弱。
今夜一同搜捕至木蘭街,封鎖後搜查人手不足,從經緯警察署增派警員速度最快,偏金恩照、李銜清都不願經緯警察署插手此事。
都為功勞!
再說事發在南崗區,於情於理都不應經緯警察署涉足。
李銜清第一時間讓南崗警察署內住在附近的警員趕來集合,不僅有池硯舟、王昱臨警務係警員,司法係、保安係、衛生係等警員一同趕來。
就近派出所李銜清也抽調人手,此刻人員集結完畢。
“金隊長,可以開始搜查。”李銜清前去對金恩照說道。
“你們警署以及派出所成員負責封鎖區域,警察廳成員進入搜捕。”金恩照漢語說的極好,聽不出是朝鮮人,但麵相上能看出朝鮮人特征。
聽此安排李銜清手帕擋在嘴前輕咳兩聲道:“警察署警員對此環境更為熟悉。”
李銜清意思顯而易見。
金恩照雖是警察廳成員,可李銜清是警尉,金恩照是警尉補,警銜差了一級。
該爭的李銜清也不會拱手讓人。
聞言金恩照臉色不悅,李銜清卻視若無睹。
警察廳特務科特務股股長在此,李銜清會聽從安排,可金恩照顯然不夠格。
冰城市警察廳雖同在南崗區,但位置在山街,已是南崗邊緣地帶,更加靠近西傅家甸區、埠頭區。
其內警員平日裡閒來無事都在埠頭區等地瀟灑,此地真不如警察署警員熟悉。
“讓其餘警員負責封鎖,你我帶人進去搜捕。”金恩照改換安排。
“好。”李銜清答應一聲離開。
金恩照在背後啐罵一聲:“病癆鬼。”
同時對警察廳成員說道:“搜查仔細些。”
“是。”
李銜清回來做工作安排,池硯舟等非特務係警員,以及派出所警員負責封鎖街道。
將一匡街、二酉街、三益街、四明街、五端街、六合街、七政街、八元街區域封鎖,防止李銜清、金恩照帶人進去搜捕期間,紅黨成員從這裡逃離。
池硯舟、王昱臨被分配至一匡街接替特務係警員負責封鎖。
此區域早年由沙俄統治,命人修建水塔、住宅、俱樂部、教堂、學校、商店等,宛如一座俄式小鎮。
一匡街此前叫“西克裡那耶街”,俄文意思是學校,百姓習慣稱學校街。
二酉街此前叫“巴紮魯那耶街”,俄文意思是市場,居民叫這條街為俄譯音“巴雜街”。
現在的名字都是35年後改的。
偽滿洲國花費數億日元從蘇聯手中接收這些地區。
自己國家的土地任由旁人買賣來買賣去,池硯舟看著眼前多是俄式風格建築的房屋,心中百感交集。
王昱臨並無此等想法隻覺冷的慌。
“槍都上膛免得讓不怕死的紅黨拉了墊背。”王昱臨提醒說道,同時將槍頂上。
“李主任要活口。”池硯舟同樣將槍握好。
“彆說哥哥不教你,能抓活口誰不想建功立業,可小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受教。”
“你也彆傻乎乎的打要害,死了確實是給自己招惹麻煩,保命就行。”
“明白。”
“紅黨這群人也是陰魂不散,這都抓了多少還有漏網之魚,攪得大家不得安寧。”王昱臨口中抱怨。
這事池硯舟也知道。
去年6月在冰城日本憲兵隊統製下,日偽憲警以冰城為中心,對牡丹江、鵝城等地區的紅黨組織成員實施了集中逮捕,致使紅黨東北黨組織一度陷入癱瘓狀態。
今年4月冰城日本憲兵隊本部特高課從紅黨叛徒口供中,獲得紅黨冰城特委的組織機構及有關人員情況,15日組織日偽警察署、日本憲兵隊、特高課對冰城紅黨地下黨組織,包括濱海、濱北鐵路沿線,以及南滿地區等地紅黨地下黨組織,實行大規模搜查,逮捕七百多人。
池硯舟作為南崗區警察署警員也參與了這次聯和搜查、逮捕行動,柳河、磐石、奉天等地紅黨組織都被波及,哈東特委被破壞殆儘,活動變得十分艱難。
那幾日池硯舟心事重重夜不能寐。
他很怕自己還沒能將情報送達,組織便被迫害消失。
好在還有王昱臨口中的“漏網之魚”存在,不然池硯舟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但僅存的“漏網之魚”這幾個月內也在不停的被各個擊破。
眼前亦是如此。
封鎖嚴密搜查細致,隻怕此人插翅難逃。
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可表麵池硯舟已經可以不露痕跡。
這便是他的進步。
救人一事他更是想也不想,畢竟如此情況之下他救不了人,還容易使自身暴露。
完成不了遺願,還會給徐南欽、徐妙清父女帶去危險。
池硯舟慢慢積累經驗,可代價是殷紅的血液在他麵前流乾,鮮活的生命於他眼前流逝,主動與被動的成長裹挾著滾燙的血與淚,朝他鋪天蓋地的湧來,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