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俶他知道,小名虎子,而且頗為乖巧,就比如此時對李煜的攻伐,錢虎子又是出人又是出錢糧,十分乖巧。
不過這樣一來等江南平定,這錢氏或許真的要成為錢塘王了,如此還需……
等等,趙匡胤輕輕搖頭,說什麼錢塘王,首先需要解決的第一個問題自然是要問,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他是不太相信弟弟能手刃自己的,並不是相信什麼兄弟之情,而是因為他清楚知道弟弟有幾斤幾兩:
單手可鎮罷了,即便弟弟執斧,他赤手空拳也有信心將其打翻。
於是趙匡胤琢磨了一下,還是將希望放到了趙普身上。
趙普頓時有點坐蠟,看著官家的眼神沉吟了一下道:
“從這文瑩和尚能作宰相門客,以及後來者雖多有更改,但並未駁斥來看,或為真也。”
然後趙普便看到他左手邊背對著官家的趙光義目有哀怨之色,故而趙普沉吟了一下道:
“但再觀這多本後記者所言,皆以文瑩所言為本而無其他實據,因而這說法亦有偽托之嫌。”
趙普看到趙光義鬆了一口氣,臉上浮現了一些感激之色。
這個說法反倒是讓趙匡胤眉頭徹底擰了起來。
從腰間拔出新找的一柄玉斧在椅子上敲了敲,帶宋官家不滿道:
“那到底是真作還是偽托?”
趙普心裡的委屈簡直要溢出來,隨即幾乎是福至心靈道:
“此說之真偽猶未可知,但這陳摶之類道人則必有偽詐稱高壽蒙蔽世人之嫌。”
眼看著官家果真陷入了沉思並未繼續追問,趙普也是擦了擦汗,直覺得這時間一刻一刻過得竟這般慢。
……
“莫非這北宋兄弟二帝,竟真兄友弟恭?”
長孫皇後倒是理得清關係,但如今知道穹宇之上並無神明後,對這般所謂的神仙記載也多了不信任的態度,故而覺得這兄終弟及或原本當是佳話。
李世民哼了一聲,如今覺得這兄友弟恭四字分外刺耳,隻是斷言道:
“這趙大早亡,必有蹊蹺!”
如果不是不能見麵,他簡直想拉著這趙大喝一杯了。
當皇帝不如他,論壽命不如他,兄弟相爭還是不如他。
而且如今看著後世一口一個“趙大”的稱呼,自己那二鳳好像也不太刺耳了。
好人呐!
杜如晦則是想到了另一事:
“既如此說,那亡宋三帝皆非這趙大所出?”
“得了天下,讓了兄弟,終至亡國,不知這趙大此時作何感想。”
李世民聞言立即攛掇道:
“直去問問不就知曉?”
杜如晦哭笑不得,想想此前陛下所問的話最終也未得答複,因此還是搖頭道:
“等光幕將終再安慰便是。”
房玄齡心下覺得很是懷疑:你確定這是安慰之言?
另一邊裴行儉則是興致勃勃纏著師父追問:
“既無麒麟,師父能如那大仙兒一般看看我壽歲幾何?”
這還不簡單?李靖仰頭回想了一下,相當肯定道:
“六十四歲病亡。”
裴行儉頓時呆愣,小臉兒也垮了下來:
“師父騙我!”
李靖頓時感覺腦袋有點疼,很想去找孫神醫也討個清熱丸止痛了。
……
漢長安中,孔明龐統則是對視一眼,幾乎一起歎道:
“不加考證何以成書?”
“後輩著書立言,竟奉此神鬼之說為圭臬?”
某種意義上來說兩人此時倒是看清楚了紙張價賤之後的一個負麵影響。
各種不加考證的捕風捉影之言皆錄於書,致其質量參差不齊。
簡雍則是頗不以為然,笑了笑道:
“若論奉神鬼之言為圭臬,孰能出《魔法晉書》其右?”
孔明龐統頓時啞口無言。
簡雍則是心中計劃著,那些注解聖人言的書他寫不來,但完全可以仿將詼諧俏皮之言做個整理不是?
而且還能記一些匪夷所思之猜想,就比如後世所說的曹賊好人妻……嗯,隻是要先注明皆非史實,以免給後人混淆。
那邊張飛則是撓撓頭疑惑不解:
“三家姓……不是三姓家奴?”
【不過在這場“燭影斧聲”的一次次迭代升級當中,最終完成2.0版本的李燾還是保持了一個基本的懷疑態度。
在《續資治通鑒長編》當中更是自己做注,對這個逸聞做了質疑,比如其中一代代版本的互相衝突,還有趙光義留宿本身形同逾製,再以及趙匡胤實際上是死於二十一日,大仙兒斷言的則是二十日,初版時間上就對不上。
而UP主自己則是更傾向於,這件事一開始可能並沒有那麼複雜。
文瑩歸根結底隻是一個僧人,在經曆了唐末的滅佛和亂世動蕩之後,佛教自己本身已經衰弱不堪,他們急需得到新王朝的法統扶持。
可惜的是柴榮相當清醒,對佛教一直抱有敵視的態度,趙大篡了人家的國,對不鳥佛教這一點也是一起繼承了,所以宋初的佛教相當無助。
一直到真宗想要去糟蹋泰山,為了促成此行開始大搞天書,順帶扶持了道教,宋初對宗教的警惕態度才終於解除,文瑩和尚得以混進宰相門府,而他記載最早版本趙大遇到的大仙兒自稱“真無”,算是介於佛道之間很曖昧的一個名號。
而後來無論是將其再改為陳摶還是張守真,本質上都是佛道雙方在爭奪法統話語權,從結果來看佛教完敗。
不過燭影斧聲也並非是完全的流言,值的玩味的是李燾將此傳言收錄之後的末尾附注:
“更俟考詳”是李燾的結論。
“顧命,大事也,實錄、正史皆不能記,可不惜哉”是李燾的哀歎。
從趙大死到趙二即位這段史料的缺失,李燾稱呼的是“不能記”,側麵印證趙二有對史料微調過。
即便如此,從宋史當中殘留的一些記載來看,趙二還是不太能脫清弑兄的嫌疑。】
趙光義頓感如芒在背,額頭見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