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夏侯淵的估計,就這麼下去的話,到了河穀道的東麵出口說不定可以結陣反擊一次,然後趁勢猛攻陳倉。
但如此相安無事的三日後,範疆將桂枝湯放下之後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提醒了一句:
“幾位兄弟,過幾日攻陳倉時,且記得往後躲一些,畢竟流矢無眼認不得人,若是枉死豈不是愧對父母?”
曹兵們沉默了一下,有人搖頭道:
“兄弟說笑了,我等歸陳倉,何須攻城?”
範疆麵色奇怪:
“三日前,皇叔麾下趙雲與馬超便率萬餘騎攻下了陳倉。”
“如今夏侯將軍匆匆回返絲毫不顧我軍尾隨,便是要去援救陳倉,你們不知?”
幾個曹兵一時間惶然相對。
這幾日喝到腹中的熱湯不會作假,雙方已經建立起了初步的信任,因此幾個曹兵幾乎第一時間就相信了。
而這也讓兩軍之間如今奇怪的情況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幾個曹兵並不知曉夏侯將軍心中轉圜著的關於士氣和攻伐得失的思考。
他們隻知道陳倉並非歸處,夏侯將軍領他們回去是為了在這料峭寒春攻城!
桂枝湯香糯的氣味也無法勾起他們的食欲,有人幾乎第一時間做出了決定:
“這位……兄弟,能否帶我去投了皇叔?”
範疆立馬調動麵部表情,按照龐軍師交代的做出一個為難的表情。
相應的說辭自也是有的:
“諸位兄弟,此事乾係甚大,汝等若是投於皇叔豈不連累家中父母?此事當慎思。”
“若是執意來投,明晚我在此,且隨我去便是。”
說罷範疆不由分說就主動往後退去,而這次還沒走遠,範疆就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壓抑著聲音的爭論。
“龐軍師倒是好計謀。”張飛蹲著小聲道:
“說是讓人慎重思考一日,其實就是為了將陳倉已失的消息給散播出去罷了。”
龐統笑笑,攤手道:
“我軍若是齊喊陳倉已陷,會被當做亂其軍心的流言。”
“但若是彼輩自傳,那誰能不信?”
隨即便正色道:
“翼德去睡吧,流言既起便難平,明日或一切順利,或也會有惡戰,當養足精神。”
事實上根本不需要等到天亮,畢竟兩方營地太近,後半夜時便陸陸續續有身影從曹軍營中過來,聚攏在那幾堆煤餅的餘燼旁。
飽受寒冷之苦的士卒們儘力舒展開身體,好讓熱氣從各個角度灌進身體,這種舒適的感覺讓他們不由自主哼唧出聲。
被叫起來的劉備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劉備也未著甲,隨手拉住一個附近的曹兵問道:
“你這般投過來,不怕連累父母?”
這個曹兵看在劉備頭上玉簪的份兒上,甩了甩手一臉不耐煩道:
“乃公江淮人氏,建安二年漢水溢,人相食,二老皆死。”
這個回答讓劉備隻能沉默。
而在此時,對麵曹軍營中有鼓聲響起,顯然這般規模的士卒奔逃很難不被發現。
於是眼前本來對劉備一臉不耐煩的士卒臉色變得有些驚惶:
“這位大兄,那皇叔不會派我等先登吧?”
這等奔逃的潰卒,其忠誠度往往難以保證,交戰時為了避免生禍端還要派人看管。
因此指派他們這等降卒為敢從之士與昔日袍澤兵戎相見,這等事情也是屢見不鮮的。
劉備遙遙望著開始亂起來的曹營安慰道:
“汝安心取暖便是,定然不會命汝等為先登敢從。”
事態的急轉直下然夏侯淵無法接受,明明數日前士氣是在好轉的,怎麼今天他被杜襲叫醒後,劈頭蓋臉就是一句:
“將軍,大批士卒奔逃敵軍有營嘯之象,我等何為?”
我等何為?我怎麼知道?
夏侯淵第一反應便是進攻陳倉的計劃多半隻能成為泡影了。
但在杜襲的幫助下簡單披掛完畢後,出帳看到的形勢比他預計的更壞。
營內已經完全亂了起來,亂七八糟的呼喊聲從四麵八方傳來,但梳理一下被呼喊最多的不過就幾個字:
“陳倉陷落!”
“不如投劉!”
多日忍耐的夏侯淵須臾間就暴怒起來:
“這殺豬漢,竟敢使鬼蜮伎倆!”
“之緒,隨我殺出去,即便死戰,我也要麵啐張飛!”
杜襲眼中帶了一抹顯而易見的失望。
他協助夏侯淵處理諸事,對如今情況再清楚不過。
三日前陳倉便已陷落,那如今恐怕更加堅不可摧。
以疲兵攻城本就是夏侯淵的一廂情願。
而且不說馬超,那趙雲也浸淫軍陣已久,即便是個傻子也該知道固守陳倉之後便是在在險要處布重兵把守。
他們這支人馬東歸,多半連這河穀道都殺不出去,大概率根本見不到陳倉的城牆!
既如此……
“之緒?”聽不到身後的回應,夏侯淵略有奇怪的回望,結果看到的便是杜襲的親兵撲了上來。
他第一時間便是召親兵助陣,但隨即便想起來此前迎戰張飛親兵死傷過半,剩下的都被他安置養傷,身邊僅兩人相隨。
有心算無心之下,夏侯淵沒太多反抗的餘地就被綁了起來,順便連嘴都被堵住了。
看著怒視自己的夏侯淵,杜襲眼淚當即就下來了。
“將軍!”杜襲邊哭邊道:
“如今前破不得,後退不得,枉死於此豈非讓曹公悲恚?”
“賊軍此處勢大,然曹公必在荊州勢如破竹。”
“請將軍屈身守時,留有用之身以待曹公!”
夏侯淵瞪大了眼睛,嘴巴被堵著,“嗚嗚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隨後杜襲擦乾眼淚,憋足了力氣大叫道:
“夏侯將軍降啦!”
“夏侯將軍降啦!”
三日之內,開下個視頻。
狀態稀爛,連累讀者姥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