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睡不著,來聊天?”卓修言用薑侑十分熟悉的語氣道,“我很期待和你徹夜長談,寶貝兒。”
“……”薑侑想說什麼,又沒有說出口來。
卓修言悠悠道:“有沒有後悔?”
薑侑沉默了一會兒:“後悔什麼?”
“放手。”卓修言道,“其實你如果不退讓的話,我也有辦法幫你把周晢木搶回來。”
薑侑沒有說話。
卓修言繼續道:“覺得自己很壞?手段齷蹉?彆了,親愛的,你完全就像隻小貓,在我眼裡不過是小打小鬨。”
“我記得你說過。”薑侑淡淡道,“我以前在意的,隻是搶走周晢木的人剛好是薑深而已。”
“這並不矛盾。”卓修言道,“好吧,我承認也許那時是自以為是的想讓你‘清醒’一點,不過後來我想過了,把周晢木搶回來,就代表你戰勝了薑深,這樣你多少能高興一些,是麼?”
薑深道:“我沒有不高興。”
卓修言低低一笑:“你在我麵前從來沒有撒謊成功過。”
薑侑忍不住翻身去麵對他,可剛轉過去,鼻尖卻碰觸到他的胸膛。
原來卓修言不知什麼時候離得近了些,他一直側躺著麵對著薑侑,睡前他脫了上衣,赤裸著胸膛。
他看著又高又瘦,其實肌肉很結實。
冷氣機嗡嗡地響著,薑侑與他離得太近了,彼此的呼吸都輕撒在對方的肌膚上。
薑侑猛地往後挪了一下,聲音有些沙啞,重複道:“我沒有,不高興。”
不等卓修言說話,他又強調一遍:“我沒有因為他們兩人不高興。”
這句話他說得很快,聲音不高,有些乾巴巴的感覺。說完之後,他突然覺得自己心跳得有些快。
卓修言十分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薑侑有些煩躁,問他:“你不是剖析過我了嗎?不是很了解我在‘傷心’什麼嗎?今天又問這些做什麼,失憶了?”
他是想起了那天在酒店卓修言對他說的話。
這下卓修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良久才緩緩道:“大概是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想錯了。”
薑侑將被子拉過頭頂,不想去猜卓修言話裡的意思。
卓修言笑著把他拉出來:“要扮蝸牛了?出來說話,彆悶死了。”
薑侑皺著眉把他的手拂開。
“睡覺,吵死了。”薑侑悶悶地說。
卓修言突然動了動。
薑侑的眼睫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卓修言的手指拂過薑侑眼角,隻是很輕很快的一下:“晚安,我親愛的阿侑。”
薑侑閉上眼。
直到卓修言平穩的呼吸聲傳來,他仍然沒有順利入夢,隻好又無奈地睜開眼。
薑侑心裡像是有一個小孩,踟躕怯懦又懷揣著隱秘願望的存在。
他猶豫了許久,幾次想動,又放棄了,眼睛直直看著一片黑暗發起呆來。
卓修言已從睡覺和他說話時的側躺換了平躺著的姿勢,也許是有些熱,被子滑到了小腹間,等到薑侑的眼睛適應了黑暗,能隱隱看出他精壯上身的輪廓。
薑侑悄悄呼出一口氣,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動了一點。
頓了頓,又再次挪動了一點點。
他覺得隻是一點點的距離,等到停下來卻覺得心跳如雷。
薑侑突然有一些後悔,沒有趁著由卓修言開口的“談心”,嘗試著說一些真話。
但是他又慶幸自己什麼也沒有說。
曾經為了周晢木鬨得天翻地覆的薑侑,也許怎麼也想不到現在的自己會變得這麼膽小,一點點真正心意也不敢流露。
大概也正是因為以前太直接,以至於摔得太慘烈,摔去了薑侑所有的勇氣。
想到這裡,薑侑露出一點自嘲的苦笑,視線一點點向上挪動,停留在卓修言的側臉上。
卓修言睡得很安穩。
薑侑伸出手,手指有一點顫抖。
他輕輕地碰了碰卓修言的唇角。
卓修言為什麼總是笑得那麼令人討厭?真有那麼多的事情讓他感到愉悅嗎?
還是扮演忠犬的遊戲太過於令他開心?
薑侑想不明白。
看起來認真的人,其實才是遊戲人間的那個。
看起來深情的,其實最無情。
薑侑換了相對重一點的力道,這次是用戳的,戳了戳卓修言唇角。
——讓你笑,讓你對薑深笑。
隨後他飛快地收回了手。
又看著眼前的人發了許久的呆,才重新將自己藏進被子裡。
薑侑動了動,將身體蜷成一團。
卓修言躺在他的身邊,他的發頂就輕輕挨著卓修言的手臂。
即使中途經曆過周晢木這個曾經有著“戀人”名義的人,也從來沒有人比卓修言離得薑侑更近過。
薑侑躲在被子裡動了動唇,好像有什麼話就要呢喃出聲,但最終被他壓在了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