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偉貴雙拳緊握,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緊咬牙關下頜處都已緊繃,顯然內心天人交戰。
秦宜寧安靜的站在一旁,見盧偉貴如此,心下也並無不滿。畢竟涉及到家人性命,掙紮和猶豫都在所難免。站在盧偉貴的角度,陸衡所言也並無什麼不妥,她的確是個陌生人,若真能交出她就還所有人活命,那真是個再好不過的買賣。
秦宜寧知道身邊之人忠心耿耿,危難之際寧可犧牲自己也不會將她交出去的。可是盧偉貴還還有手下的眾人卻未必這麼想。
“好一招攻心之計。”秦宜寧輕歎了一聲,長眉微蹙,水眸中有了然,更有擔憂。
若是衙門裡其餘人都動了這個心思,那不必等陸衡動作,他們自己就先要內訌了。
秦宜寧的聲音不高,卻讓盧偉貴聽的清楚,他猛然回過神,緊握拳頭的雙手倏然鬆開,高聲道:“你這亂臣賊子,朝廷正是危難之際,你不說好生報效,卻做這等趁火打劫之事!簡直卑鄙之際!你這等小人的話,我們懶得聽!就算死,我也不會讓你得償所願!”
“何苦來。”陸衡微笑,唇角弧度滿含嘲諷,“原以為盧大人是個聰明人,不料想你也是個愚人,你想報效的,究竟是朝廷,是昏君,還是百姓?嗯?”
他的聲音隔著一道門清晰傳入院中,盧偉貴一下就被問住了。梗著脖子半晌方滿臉通紅的吼道:“休要再胡言亂語!我不會信了你的話!”
“隨意你信與不信。”陸衡朗聲道,“我給你時間考慮,若兩個時辰內你不能交出忠順親王妃,我便命人強攻府衙,你仔細想想,你們這幾個人守不守得住,到時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陸衡說罷將鼓槌隨手一丟,轉身負手下了丹墀。
衙門院中許久沒有動靜,包括秦宜寧在內,都在側耳細聽門外的動靜,隻聽得一陣風吹來,樹葉沙沙作響,就顯得四周更加安靜,心情也越發忐忑了。
許久都不聽門外的聲音,陸衡似真的是給他們時間思考,秦宜寧這才緩步來到盧偉貴跟前,微笑道:“盧大人不必如此為難。咱們儘力守住此處,若不成,就將我交出去也無妨。”
秦宜寧已盥洗過,擦去謝嶽給的易容藥膏,肌膚恢複了平日的白皙光澤,一身素淡更顯得她眉若遠山,唇若含丹,這一笑端的是豔若桃李。
盧偉貴看的一呆,臉上一紅,忙垂下頭行禮,大義凜然道:“王妃休要如此,我等吃朝廷的俸祿,便儘心竭力為聖上辦差。姓陸的如此行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能捉拿反賊是我等的無能,若再將王妃交給反賊手上,那我們這些大老爺們除了無能,就連為人最基本的品德也失去了,王妃切勿再提此事了。”
盧偉貴的聲音洪亮,聽的差役們一時也熱血沸騰起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不少人都因方才一時的動搖而羞愧。
但秦宜寧卻知道,他們內心既有動搖的一瞬,危險臨頭倒戈便是早晚的問題了。這也是人之常情,不能怨怪他們。
是時候再想個退路了。
秦宜寧又與盧偉貴寒暄一番便回了房。
驚蟄隻留兩人在門前把守著,其餘人都跟了進去。
寄雲俏臉煞白,壓低聲音焦急的道:“王妃,奴婢瞧著這情況不好,若兩個時辰後陸衡真的率領人強攻府衙,那些人怕是真的會將您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