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人老奴認得,是蘇萊二小姐的貼身嬤嬤,靈力與老奴差不多。她神色慌張,還抱著一些止血的藥品,急急忙忙跑進了白靈閣。許是心思不在旁處,她並沒有發現隱匿的老奴。”
她頓了頓,繼續道:“族內的事情見多了,老奴覺得不該再呆下去了,便回了住處,卻沒想到第二天傳出了族長失蹤的消息,而且,勒納大人的手,受傷了。”
“老婦人為何會認為這事與勒新失蹤有關呢?”
老婦人看容曦有些不明的神情,深深歎了口氣:
“勒納與族長勒新雖為兄弟,卻並不合心。外人看不出來,是因為勒納掩飾的太好,老奴卻是清楚,況且那蘇萊家二小姐癡迷勒納早已在族裡傳的風言風語,蘇萊家的長輩都沒有辦法。”
“老奴年輕時,先族長在一次狩獵後將一名三歲的男童抱回,說是他失散在外的孩子。那時候這事引起了很大的爭議,族內長老們都覺得這孩子名不正言不順,並不能擔任空桑族的第二繼承人,而且這孩子舉止怪異,仿佛如野獸般野性未消,亦不能用人語溝通,族人私下裡都說他是災禍。”
灰衣老嫗說到這裡,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幾滴淚水,她用短襖擦了擦臉頰,繼續道:
“先族長信得過老奴,把孩子交給了我,奴不敢有懈怠,一點一點教他、陪伴他,哪怕是胳膊上被咬了無數次,也毫無怨言,盼他能成材。”
“可自勒納懂事起,便常常被身邊的人排擠,那些頑皮的孩子還叫他‘狼童’,嘲笑他沒有教養,和野獸一樣,每每那時,勒新都會站在前麵保護他,而勒納也很依賴哥哥。可是後來...”
老婦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後來,待勒納即將成年,先族長垂暮之時,頒了族令。”
“勒納被奪去第二繼承人的資格,免去任何擔任空桑正統的可能性。”
“在此之後,勒納並沒有任何異樣的情緒,向先族長表明定會輔佐好哥哥勒新,兄弟和睦,跟沒事人一樣。可是隻有老奴知道...他已經變了,或者說,他變得不再束縛自己本性。”
一杯清淡的靈茶顯現在桌上,容曦微微示意,灰衣老婦又擦了擦眼淚。
趁對方喝茶的功夫,她往窗邊看去,一襲墨衣靠在牆壁上,麵具之下薄唇微抿,金眸定定地望著她。
“他本性如何?”容曦轉頭問道。
老婦聳拉的雙眼布滿血絲,輕聲道:“勒納懂事起便見不得山野動物,他稱它們為畜生。十幾歲時族內有孩子養了三隻小狼,第二天便全被毒死了,當時都以為小狼吃錯了東西,巫主還給它們作了法事。可沒過幾天,奴在勒納的房裡打掃,收拾出了毒藥。”
“勒新繼任族長後,勒納表麵唯族長是從,但每次回宅院的結界裡,都會大發一通脾氣,甚至有時候夜裡組織人手,不知道做些什麼事情。老奴總是苦口婆心地勸他,畢竟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可是…”
淚水從她眼眶流出,順著臉頰一直淌到嘴角:
“可是他卻將我趕了出來。唉,奴已經老了,不中用了,即便不能陪伴,他若能安穩一生也滿足了,但他卻做出陷害親哥哥的事,置白靈先神於不顧…”
“神使大人,現在勒納勢大,想要強行繼任族長,老奴實在是害怕他作出愧對白靈先神和族人的事,忍著心中的痛楚無奈來找您,在他尚未鑄成大錯前,求求您阻止他吧!”
......
待婦人蹣跚地下樓,容曦眸色多了些起伏。
一葉障目,這勒納已成了極端之人,隻是可憐了心裡一心念著他的親人。
“怎麼,可憐他?”帝神大人的聲音有些冰冷。
“屬下隻是感慨噬指棄薪,舐犢情深,此情確實偉大。”
銀發垂落,眼中的幽邃之感愈發明顯:
“看來容使者竟是多情之人,且頗有心得。”
容曦頷首,麵上一派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