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葬魂林(1 / 2)

春台映雪 草莓月亮 4427 字 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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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第二次登上雁閣,紀姝顏有了閒心打量。

素色帳幔吊在床上,床衾被褥單薄,桌上擺著茶具,書案上點著一盞油燈,隻西牆靠邊擺放著一架紅酸枝龜背紋雙層書櫥,不消玩器,整間屋子連抹鮮豔的顏色都無,簡樸的如同窮酸學子苦讀的寒舍。怪不得外麵的人盛傳西苑是鬼住的地方,誰人能想到,柱國公和丹陽公主的獨子,竟然住在這樣一個空寂樸素的地方。

紀姝顏目光最後落到書案後麵的秦駰身上,他正在燈下提筆寫字。

白日裡忽視的那些細節,此時變得格外清晰。

秦駰穿寬袖是因為他沒了右臂,披散長發也是為了遮掩,他從提筆到拿箸都用了左手,不是因為他是左撇子,而是因為他隻有一隻左手。

紀姝顏確定自己剛剛上樓時並沒有故意遮掩腳步聲,但本該聽見動靜的秦駰並未抬頭。

輕呼一口氣,紀姝顏慢步走上去,這次她沒有冒失地將膳盒拎到秦駰寫字的書案,而是放到了屋中的一張空桌上。

“郎君,我給你送飯來了。”

如意料之中,秦駰並未反應。

紀姝顏抬腳走過去,鎮尺壓著一張白紙,秦駰左手握筆疾書,旁邊放著一遝寫滿了字的紙,上麵沾著深色油漬,正是中午紀姝顏弄臟的那遝。

顯然,他正在謄抄之前的內容。

油燈的光被風拉長,忽明忽暗,秦駰落在紙上的筆尖落墨卻是平穩精準。

望著那一個個潤秀獨立的字,紀姝顏忽然出手,拿了一疊白紙,又拿了一疊弄臟的紙。

她的身形擋住了光,眼前一黑的秦駰終於抬頭,三分冷漠三分不悅地看向了搗亂的人。

“我可不是搗亂,我說過,這是我的錯,會彌補郎君的。”

紀姝顏為自己辯解完,扭頭去了窗邊的矮塌,將兩疊紙放到炕桌上,又返回桌邊,在秦駰的筆架上拿了一隻筆,沾了筆墨。秦駰這兒隻有一盞油燈,好在紀姝顏有了上次罰跪經驗,臨出門前往袖子裡塞了支蠟燭,這時候正好點亮照明。

秦駰靜靜地看著紀姝顏忙來忙去,最後屈膝坐在榻上,低眉抄書。

紀姝顏人如其名,是很好看的,她的相貌隨了早逝阿娘的秀麗,正麵看時俏若春桃,素似秋菊,側麵看時纖姿綽約,螓首婀娜。燈下燭火隨風搖曳,更加襯的她靜似嬌花,溫婉姝麗。

寒風將半扇木窗吹的咯咯作響,也將炕桌上的燭火吹向一邊,細弱地好似一道顫抖的紅線。

在這道紅線被拉斷前,紀姝顏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被風吹的有些凍僵的手。

秦駰這裡居然跟她住的靜院一樣,沒有燒炭,整間屋子冷的像個寒窖,尤其是這開著窗的窗口,冷風習習,紀姝顏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被風吹傻了。

她抬頭看向桌邊的秦駰,跟他四目相對,目帶懇求。

“外麵風好似有些大,我將窗關了可好?”

等了會兒沒等到回複,紀姝顏視同他默認,起身去床邊,將屋外的雕花木窗拉上。

炕桌上奄奄一息的燭火重獲生機,整個屋子在暗了一瞬後,忽然明亮起來。

“你不必如此?”

紀姝顏剛剛因為明亮溫暖欣喜的心,被秦駰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澆個半涼。

什麼叫不必如此?

是說不必給他送膳,還是說不必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