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柱國公府(1 / 2)

春台映雪 草莓月亮 5876 字 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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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將至,歲暮愈寒,淒清的霧雨半夜悄然而至,整個國公府都籠罩在一片朦朧夜色之中,寂靜無聲。唯獨東南角的後廚裡,亮著幾點燭光。

“玲瓏,取冷水來。”

“欸。”

一個身穿豆青夾襖的雙丫髻小丫頭,雙手拎著一桶水,應聲而來。

紀姝顏彎腰舀瓢水放進鍋裡,再將清洗乾淨的羊骨,切塊的羊腩放進鍋裡,蓋上木蓋。

玲瓏不必她說,早在她蓋鍋蓋的時候,鑽到灶底下,加柴火去了。

紀姝顏也沒閒著,切薑剁蔥,並取花椒草果桂皮茴香八角豆蔻若乾,用紗布包裹成袋。

鍋裡水開,紀姝顏揭開木蓋,白霧般的蒸汽撲麵而來,紀姝顏偏頭避開,拿起旁邊的木杓將鍋裡的肉骨翻了翻。一撮一撮兒的血沫兒從滾滾沸水中飄了上來,每飄上來一撮兒,紀姝顏用杓撈走一撮兒。

片刻後,渾濁的湯鍋,漸漸清澈了。

紀姝顏長箸一夾,將羊骨撈進旁邊乾淨的碗裡,再將鍋裡的羊腩儘數撈出。

將鍋裡剩餘雜水倒了,取上半瓢冷水,刷淨,倒掉,再取上四瓢冷水,加大火燒開,放進羊骨羊腩,扔進剛切好的蔥薑,以及香料布袋。

“行了,不用加柴了,轉小火慢燉,隻要火不滅就行了。”

紀姝顏手腳麻利,但一番忙碌下來,身上不免也有些冒汗。

將木蓋蓋上,她擦擦額頭的汗,招呼灶下的玲瓏歇歇。

玲瓏支吾一聲,將灶膛裡燃燒的柴撿出來幾根。沒有乾柴壓製的火焰嗖的躥高,但隻明亮片刻,很快又漸漸暗了下去。

灶台上點了兩根蠟燭,紀姝顏吹滅一根。

忽然的光線變暗,引來玲瓏注目。

“現在燉湯,用不著那麼亮。”

紀姝顏跟她解釋一句,透過窗縫往外看。

夜裡下的雨似乎更大了些,吹的樹木亂搖,刮到屋簷牆角,發出哢嚓滋啦的聲響。偶爾空中一道閃電,清冷的白光短暫的照亮雜亂濕漉的院子,閃電結束,白光消失,又是一片黑幽。

紀姝顏不喜歡這種黑壓壓的吞噬感,上前將窗戶關實,回來招呼玲瓏。

“湯還要燉一個時辰,時間還早,你睡會兒吧。”

玲瓏不過十二,年紀尚小,正是貪睡的年紀,聞言眼中立即有了笑意,可隨後又擔憂地看向灶上。

紀姝顏順著她的目光,看見灶上慢燉的羊湯,會心一笑。

“放心,湯我會看著。”

玲瓏眼底憂慮消除,開開心心點頭嗯了聲,雙手籠進袖套裡,腦袋往牆後一靠,就那麼睡著了。

紀姝顏揭蓋看了眼羊湯,用木杓攪了攪,蓋上鍋蓋。

唯一亮著的一盞蠟燭放在灶台邊,紀姝顏將胡床拖到燈下,借著燭光縫補棉衣。

她們是夏末秋初來的盛京,一晃都快三個月了。

阿耶五月遇刺身亡,繼母秦氏月末便迫不及待返回盛京娘家,紀姝顏以父親未過七七,府中眾人還未安置妥當為由,好說歹說將人攔了下來。

八月初,新任涼州刺史到任,紀姝顏住了四年的刺史府易主,紀姝顏再無餘地勸阻,隻好眼睜睜看著繼母遣散家仆,裝車行李,準備返京。

不似繼母在盛京有個柱國公的娘家,對返回繁華京都充滿期待。

紀姝顏生在北漠長在北漠,對於那個經常掛在阿耶叔伯嘴裡的京都勝地並無太多感情。

可她自幼喪母,唯一的親人阿耶又遇刺身亡,尚未及笄,又無許親,在被他人奪了家宅的涼州實在無處可去。

跟著繼母秦氏返回盛京的秦家,是她當時唯一的選擇。

在涼州時,繼母秦氏經常將自己娘家柱國公府掛在嘴邊。

在她嘴裡,父兄都為國之棟梁,母親也被封為誥命夫人,更被當今聖上親筆賜名柱國公府,是盛京城裡響當當的鐘鳴鼎食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