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菲雅那憂鬱而又含情脈脈的眼神,我暗自歎了口氣,伸過手,握住了對方的手。
但我並沒有投懷送抱,而是坐到了菲雅的身邊,詢問道:“菲雅,實話告訴我,你的身體怎麼樣?沒事吧?”
她的手,冰冷異常,簡直就像是冰塊一般,也有些許僵硬。
——畢竟,死亡百足紋吸收的,可是能令人驟死的汙穢之氣啊,尋常人怎麼可能輕易承受得住。
“隻是,稍微有些疲倦罷了······無需為我擔心,零大人我本身就是‘死眠少女’,所以,並沒有什麼大礙。”菲雅再次衝我微微一笑。
“是嗎?”我再次歎了口氣。
既然菲雅接納了兩種死亡咒紋,那麼接下來得劇情,自然就是她在這裡,與死王子葛德文同床共眠,孕育他們所謂的孩子——死王子的修複盧恩,那一輪黑色的太陽。
而菲雅也會為了那輪太陽,獻上她的一切,乃至生命啊。
“為何你看起來有些悲傷呢?零大人。”菲雅突然伸過了手,輕輕撫過我的眉頭,“我們的英雄啊,你應該為此感到高興才是······如此一來,葛德文大人便能成為半神當中,最初的也是最純粹的死者,尊貴的生命也必將重回於他,待到一切都花開結果之時······”
“讓生命重回於死者······也就是死誕者嗎?”我打斷了對方,鄭重地詢問道。
菲雅稍稍一愣,隨後點了點頭,望向了頂上的那張扇貝般巨大的麵孔:“沒錯······不止是葛德文大人,我們所有人都可以說是從死亡中誕生,也因為死亡而誕生。我生來的意義,便是與葛德文大人——這位死之王子同床,成為眾多死誕者的母親······此後,我將孕育為了死誕者而生的盧恩,讓交界之地,也能允諾我們的存在。”
“······菲雅。”我正在思考著,該怎麼和她好好聊聊關於死誕者的那些事情。
但就在這時,天空之中,傳來了蘭斯桑克斯的聲音:“所謂死誕,不過是秩序的混亂!”
她轟然降落到了我們跟前,因為這片土地上大部分的荊棘與蛻生之蝶都被菲雅轉化作,孕育死王子修複盧恩的力量,而吸收,所以,蘭斯桑克斯也不再受到攻擊。
她冰冷而又凶狠地說道:“將弗爾還來!”
見狀,我趕緊起身勸說:“蘭斯桑克斯,冷靜些。”
而菲雅也不緊不慢:“蘭斯桑克斯大人,您適才應該也感受到您弟弟弗爾桑克斯大人的意願,他是自願守護在此,阻礙葛德文大人的死亡······不如說,可以的話,我也想讓弗爾桑克斯大人隨您離去。”
“油嘴滑舌!”蘭斯桑克斯怒然咆哮,嘴角閃動火焰之光。
我趕緊將菲雅護在身後。
而蒙葛特也伸手搭住了蘭斯桑克斯的肩膀。
“黃金的末代之王,汝也要阻擋吾嗎?”蘭斯桑克斯不悅至極,“死誕者,可謂是交界地上的病傷,是混亂的根源。爾等擁護的黃金基本主義,難道不該將其清除乾淨?”
蒙葛特看了我和菲雅一眼,劍拔弩張的氣氛叫他也不由地歎了口氣。
他開口說道:“古龍啊,你錯了。這個時代混亂的根源並非死誕者,他們的存在隻是加劇了這一種現象······真正導致如今這般局麵的,是早已經錯亂的死亡與誕生的秩序,對吧,零。”
“沒錯,生者永恒,死者無歸······一個閉環的世界裡,所有的能量總和應當是唯一的,但因為錯亂的秩序,導致能量太過於分散,每個人分到的能量也隨著時間不斷減少,因而不斷地退化。”我轉過了頭,向著菲雅望去,“菲雅,說實話,我不知道該如何接納你所代表的死誕者們,但······但,你自己,又是否曾去親自接觸過他們?”
“······”菲雅沉默不語。
而我也接著說道:“從寧姆格福、利耶尼亞,再到亞壇高原、格密爾火山,我幾乎在所有的地方的都見到過那些死誕者,但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沒有理智可言,言語之間,不斷地渴求著血與肉,渴求著新鮮的肉體······就像那些退化的長生者一樣,讓我不由地懷疑,一直以那樣子活下來,是否真的是他們的本意。他們渴求的究竟是生,還是真正的死亡?就像是這位葛德文大人,貴為黃金的王子,卻淪落到如此模樣,倘若他有意識,又是否真能夠接受如此苟活?”
“······所以,就連你也要否定我們的存在嗎?零大人。”菲雅憂傷地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