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鬆正想著，經紀人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之前他的電話被陸妄交給私人醫生收了起來，現在也沒有什麼要收起來的必要了，便還給了他。
“大哥、祖宗、您可算是接電話了，這兩天你人哪去了，怎麼都找不到你，我都快要報警了。”
經紀人擔憂地朝著何鬆一頓抱怨，何鬆頓了頓：“我沒事。”
“知道你沒事，但咱商量商量，以後不管有事沒事，都彆玩失蹤行麼？”
何鬆：“嗯，安排一下，我們三天之內，離開涼城。”
經紀人微微一愣：“離開？”
“嗯。”
經紀人：“怎麼突然想到要離開了，演出那邊雖然都結束了，但你不是……”
經紀人是知道何鬆這次回涼城做什麼的，也知道何鬆這麼多年心裡都藏著一個人，這次回涼城，也是為了那個人。
可如今明明已經把人都找到了，還費儘心機弄了一出什麼狗屁車禍想要忽悠人家小丫頭照顧他，雖然最後失敗了吧，但也不至於就這麼走了啊。
何鬆知道經紀人心裡在想什麼，也知道經紀人要說什麼。
何鬆：“去安排吧。”
他隻有四個字，再多的，他不知道怎麼說出口，也不知道要怎麼說出口。
他的齷齪和肮臟，已經被這輩子最重要的人看到了。
何鬆：“我沒有臉，再出現在她身邊了，而且她身邊也已經有了更愛她的人，我是時候該離開了。”
“可你……就這麼走，甘心麼？”
何鬆苦笑一聲。
甘心麼？
當然不甘心。
可若是他沒有鬼迷心竅地被林雨婷蠱惑，或許還有機會。
可偏偏，他把自己的機會走沒了。
經紀人見何鬆不再說話，隻是苦笑一聲之後就一直沉默，知道這幾天何鬆失蹤，肯定發生了很多事，還是和林一相關的事，可是何鬆不說，他也不會多問。
頓了頓，經紀人道：“好，我知道了。”
“多謝。”
“你我之間還說什麼謝謝，我這就安排，定好行程我再聯係你。
哦對了，這兩天你失蹤，有個叫梁衝的人找你。”
何鬆眉心微微一動。
梁衝？
……
陸妄趕到的時候，林一正蹲在樹下。
她手裡拎著一根枯掉的樹枝，正在地上畫著圈。
隔著一段距離，陸妄將車子停了下來，看著林一蹲在地上用樹枝畫圈的樣子，不由得陷入了回憶。
那時候兩人都還在上學，他記得有一次見到林一一個人，就是這樣蹲在樹下，用樹枝一圈一圈在地上畫著。
那一刻陽光從頭頂傾瀉而下，透過密密層層的樹葉，落在林一的身上，像是將她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淡黃色的光暈。
她綁著馬尾辮，穿著普通的T恤和牛仔褲，乾爽又利落。
明明是很普通的學生穿搭，可那一刻卻不知道為什麼，陸妄隻覺得，那是他看到過的最美好的畫麵。
就仿佛是中世紀西方油畫大師最為傳世而又成功的作品，每一個細節，每一處勾線，都堪稱完美。
就是那一刻吧？
就是那一刻，陸妄知道，這個叫林一的女孩子，就再也沒有辦法從自己的心裡被去除掉了。
他沒想到，這一幕，竟然時隔多年後，還會看見。
這一刻，他似乎有些恍惚，恍惚到仿佛他們回到了多年前，初見時。
林一就是在這個時候抬起頭來的。
一瞬間，四目相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