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把淚拭乾,柔美的麵容帶上慍色:“什麼周小郎君,誇得天花亂墜,原想著和瑤兒也算年少相識,再打聽打聽就定親,可他竟敢嫌棄我們瑤兒,還當街調戲女子。這等心性,就是周家還願,親事也不能成!”
又一個相看到一半的未婚夫君黃了的消息當晚就從定北王那裡傳到了謝瑤耳中。
謝瑤彎了彎唇角,笑出了聲:“就是我這輩子嫁不出去,也輪不到嫁個三心二意的郎君。原以為周家夫人是個性子好的,可違心到處誇自家兒子算怎麼回事,也不瞧瞧周子逸如今長成了個什麼德行!”
旁邊的青蘭連連點頭:“郡主要嫁,那也得是全京城最好的郎君!”
“最好的郎君?”
“替王爺遞消息的青竹是這麼說的。”
青竹和青蘭是一對兄妹,青竹有些武藝,在定北王身邊做事。他的意思,基本就是定北王自己的意思。
但謝瑤沒當回事。這句是白日裡阿耶為了哄阿娘說的話,可當不得真。
她道:“哪有什麼最好的郎君,阿耶可不舍得我嫁到皇家。”
誰知這回定北王居然來真的。
在前一夜定北王妃盈盈淚光的壓迫下,第二日,他就搜尋來一疊畫像。
彼時謝瑤正百無聊賴地在樹底下納涼,昏昏欲睡的時候,被丫鬟染墨喊醒。
染墨性情比青蘭沉穩不少,她立在邊上道:“郡主,王爺讓您去書房瞧瞧。”
“書房?”謝瑤紅唇微啟,有些詫異,“確定沒聽錯地方?”
她阿耶做了大半輩子武夫,大字不識幾個,唯獨會寫她和她阿娘的名字。這定北王府是聖上賜下的,那書房裡擺的也都是聖上安排送來的文章典籍,就盼著她阿耶能多看點書。可她阿耶字都不認識,哪裡會去書房,若非有下人日日打掃,怕是積的灰都要比人高了。
染墨卻隻是道:“郡主,王爺在書房等您。”
謝瑤想著反正是禁足,阿耶好歹能把她喚出這一畝三分地的小院子,還是起身了。
定北王謝擎一夜之間仿佛滄桑了不少,他苦大仇深地坐在十幾年都沒來過幾回的書房裡,麵前擺著一疊細致又生動的畫像。
謝瑤過來的時候,定北王正在喝茶。一口乾了一杯,連帶茶葉也喝了下去,嗆得不行,連聲咳嗽,最後許是不願糟蹋東西,乾脆一下把茶葉給咽了。
謝瑤倚在門邊看著直樂:“阿耶,您何時也開始附庸風雅了?這在書房待著喝茶,可不像是您能乾得出的事。”
茶放久了,不僅涼,還又澀又苦,隻是茶再苦都不如定北王心裡苦。他把茶盞一推,臉上的胡茬都怏怏的:“你阿娘她哭了一宿,哭得、哭得人心肝都要碎了。”
“阿耶,您不是說您的心肝是阿娘嗎?”謝瑤仿佛好奇。
定北王愁思百結的幽幽歎息聲戛然而止。
他頓時轉了話題,把畫像往前一推:“瑤兒,這是爹給你找的郎君。你過來瞧瞧,有沒有中意的。”
謝瑤算是明白了,她阿耶這是被阿娘說服了,鐵了心要給她找那什麼“全京城最好的郎君”給她做夫君。
她道:“這裡頭可有皇子?”
定北王臉色驟變:“彆提那些不成器的東西。聖上如今每隔幾日就同我哭訴他兒子除了太子沒一個像話的,早就不提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