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園的西北角有一院落,院裡有一株老杏樹,樹冠一半探出圍牆,春日花落如香雪,行人莫不駐足,江家人隨口管這裡叫杏花老屋,這杏花老屋是江和最早置辦下的房產,江夢鯉經商發了大財,陸陸續續將周遭的土地買下,才擴建出蟾園今日的規模。
這杏花老屋有廳有舍,大大小小十多間房,臨街有一大門可以出入,屋後暗有一夾道,可以通往蟾園其它地方,不知內情的都當這是另外一戶人家,江澈要掩人耳目,住在這杏花老屋自是最合適不過了。
李照當黃公輔是不喜歡住官宅,另置房屋,與江家做了鄰居,這黃公輔以往風評並不好,李照是知道的,這些日子李照在洛陽卻聽聞了不少他的嘉謀善政,深覺此人是個德才兼備的好官,還當自己以前看錯了他。
因想這黃公輔乃是洛陽的父母官,又與她家毗鄰而居,請他來做媒是再好不過的了,做媒是成人之美,非是什麼為難事,何況自己一個藩王,親自登他門了,這黃公輔沒有不賣他麵子的道理。
哪知黃公輔會是江澈假扮的呢,也是他陳留王李照今日災星照臨,注定要倒大黴。
江澈疼他妹妹的心,怕不比他爹江夢鯉少多少,聽陳留王說明了來意,因見他眉眼間滿含情思,心中就生出無限猜疑,假托更衣,退回後舍,先叫來了薛巧雲問話。
薛巧雲早晚要給江澈上妝或卸妝,所以也搬到這杏花老屋來住,白天裡無事,江澈多打發她回江芷若那裡去,一般晚飯後,薛巧雲便又回杏花老屋。
江澈問她們今日白天去西山寺上香,是否發生過什麼事,見過什麼人,薛巧雲為人機警,口齒又伶俐,因江芷若事先有交代過,就三言兩語遮掩過去了。
若薛巧雲回說有遇見陳留王,江澈的疑心也解了,他妹妹絕色無雙,陳留王見色生愛也正常,可既不是今日遇見,那陳留王如何知道她?
江澈遂把二弟彘奴也給叫過來問了。
彘奴也想幫江芷若遮掩,但他是個直心眼的人,哪瞞得過慧眼如炬的江澈,幾句話就被盤詰住了,江澈一句推著一句問,最後竟把江芷若兩世隱瞞不說的事情都給問出來了。
江澈氣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麵皮都焦黃了,大罵道:“這狗賊!居然還敢上我家的門!我砍了他!”
江澈暴怒不已,從牆上拔出一把劍,在說“我砍了他”這一句時,人已走到門口,薛巧雲聽得清清楚楚,接著又見江澈提著劍,殺氣騰騰推門而出了,薛巧雲急急抽身,飛奔從夾道進來找江芷若。
“大小姐,不好了,大公子要殺陳留王。”
“什麼?為什麼?”
“陳留王晚上來杏花老屋,央黃公輔做媒上江家來提親,後來大公子把二公子叫去問話,兩人在房裡不知說了什麼,大公子就提劍出來,說要殺了陳留王。”
江芷若時已卸了妝,剛從林氏那定省歸來,正準備梳下頭就睡了,聽了這話,也顧不得其它,匆匆穿上衣服,就趕去杏花老屋。
那邊已經打起來了,一眾家丁們早把李照帶來的兩三護衛控製住了,江澈和李照對打,江澈是個文弱書生,根本不是李照的對手。
但李照看到了彘奴,打鬥中,又見這位黃大人的絡腮胡子掉了大半,心中有所猜想,就沒敢再還手。
而彘奴怕傷了李照,江芷若要不滿,又見李照隻是躲著江澈的劍,所以也就不插手了。
“哥哥,彆打了。”江芷若披頭散發衝了進來,將身擋在他們兩人間。
“你怎麼來了?也好,看哥殺這狗賊給你報仇,快閃開。”
哪怕彘奴都不知道江芷若和李照前世並沒圓過房,江澈就更不清楚了,見他妹妹護在李照身前,因道:“你要顧念和他的夫妻情分,他以前有管過你嗎?”
這話李照雲裡霧裡,江芷若卻知道江澈這是什麼都知道了,想起前世一家慘死是李照所連累的,一張小臉頓時白紙似的,一點血色都沒有。
江芷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