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嫉妒(2 / 2)

寒鐵入肉,血濺三尺。

漸眠斂下雙眸,說:“再一次,好好答,敢要麼?”

他驚懼地搖搖頭,雙眼蓄滿淚珠,想出聲求饒,張了張嘴,卻再沒醒過來。

漸眠拖著長劍,尖端與地麵相觸,發出令人牙酸的拖曳聲。

“若有亂者,格殺勿論。”

回答他的是精武衛緘默又整齊的鐵甲落地聲。

守在傅疏帳前的人原本還想攔,在見到劍尖血痕後,識趣地讓開了位置。

帳裡潔淨冰冷,漸眠沒走幾步,樞日便迎了上來,想攔,卻被一個眼神嗬退。

昨日還端然肅立的男人如今倒在榻上,雙眸緊閉,身上冷的駭人。

他並沒有被流言中傷而一蹶不振,也沒有帶著計謀另尋明主,大家都猜錯了。

漸眠輕輕撥開傅疏衣袖,停頓兩秒,有了計較。

“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問。

樞日回:“昨夜離宮後,大人便發起熱來。”

他抿抿唇,跪下來,為傅疏辯駁:“殿下,大人他......他不是禍國妖相。”

他怕漸眠也會因為流言厭棄傅疏。

漸眠不置可否,問他“藥呢?”

樞日:“殿下......”他在猶豫。

漸眠斜他一眼:“口口聲聲說著主子不是妖相,卻連藥都不敢給他用?”

樞日無話可說。

……

禁庭。

“他當真去了?”

跪在薄奚身前的男人看不清麵容,隻一條腿耷拉在地,身形歪斜。

“是。”

“皇帝呢?”

那人回:“什麼也沒說。”

薄奚居高臨下,看不出喜怒來。

“下去吧。”

鶴柳風剛剛推開房門,薄奚眼裡沒什麼笑意:“這段時間莫要出現在他麵前了。”

握在門柄上的手緊了緊,鶴柳風沉聲應下。

爐灶上的水開的咕嘟冒泡,漸眠使喚這個使喚那個,帳子卻被折騰的多了幾分人氣。

樞日回話:“他們不肯喝。”

漸眠招了招手,喚來精武衛頭頭:“灌下去。”

五大三粗的男人有些為難。漸眠吔他一眼,涼涼道:“怎麼,天牢裡的功夫你竟不知麼?”

比起砍頭來說,一碗藥而已,屈打成招也好,嚴刑以待也罷,總歸是都咽進了肚子裡。漸眠並不關心他們的死活,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也隻能看個人的命了。

隻是腦袋裡的疑惑卻始終都未曾得到解答。

他越來越懷疑如今的登極並非自己看過的那本書,從他穿進來直到現在,許多事根本條理不通,甚至相去甚遠。

傅疏沒有醒,帳子裡隻這麼一床被子,漸眠好心把他趕下了床,自己鳩占鵲巢。

樞日看著躺在榻邊身形委屈的傅疏,不免有些憤憤,大人都成這樣了殿下竟然一點都不體諒!

他剛想說些什麼,再一抬頭,卻看見二人相握的手,一下噤了聲。

他淒淒惶惶,覺得自己窺探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傅疏指尖微動,便察覺有什麼東西壓在自己手上。側身望去,是一雙細白乾淨的手,死死地攥著,紋絲不動。

再往上,是一張睡得熟稔的臉。

樞日是第一個發現他醒來的,話語裡有激動:“大人--!”

剛一開口,卻被對方示意噤聲。

他問:“殿下怎麼在這兒?”

樞日輕聲道:“來了有一陣兒,剛才鬨騰這著呢,現在才睡著。”

傅疏點點頭,剛一抽手,要給他蓋被子。

漸眠卻突然睜開眼,拍拍他的臉,又摸摸他的手,“熱的。”

他點點頭,躺倒在傅疏身邊,喃喃:“你彆死。我可不能叫你死。”你死了誰給我收屍。

他闔著眼睛,眉頭皺的很緊。

傅疏低身貼在他耳邊,“傅疏為什麼不能死?”

他拿傅疏的手當長秋殿裡軟和的蠶絲被蹭:“傅疏清白。”

他握著傅疏的手,生怕它涼下去,自己之前做出的一切努力都白費功夫了,困的厲害,也隻是趴在膝上小憩,如今見他好端端,乾脆睡死過去。

傅疏卻因為他這一句話,內心久久難平。

宮裡來人時,傅疏正倚在枕上看書。

小福子跑的氣喘籲籲,在他身後身負重傷的薄奚卻很輕鬆,走進帳子時已經生了火,化了外頭滿身霧氣。

“傅、傅相......”小福子莫名有些心虛。

傅疏合上書卷。

小福子才道:“聖人怕殿下給您添亂,這不要咱們給帶回去呢。”

他扯扯薄奚的袖子,叫他說幾句。

薄奚卻像被定住一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二人十指相扣的地方,笑了笑:“是,聖人是很急呢。”

半日未見,他就上了彆人的床。薄奚實在好奇,原來真有人如此記吃不記打麼。

他心裡生出的陰暗念頭就要抑製不住,看著與漸眠同榻而眠的男人更覺礙眼。

他眼神黯了黯,就要越過傅疏將人抱走。

皇帝無非是怕這位雪封的獨苗苗死在安置營,胡鬨可以,但真越了界,掀起的必將是繼位無主的軒然大波。

傅疏擋開薄奚要來抱他的手,說:“礙不著什麼的,讓他再睡一會兒。”

形容親昵,羨煞旁人。

沒由來的煩躁蠶食了薄奚的神誌,他撐身起來時,牽動著臂膀上的傷口,鮮血順著腕骨蜿蜒,滴在了漸眠臉上。

熱燙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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