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姐推了推桑涴,悄聲安慰:“好好說清楚,彆怕。”
桑涴手都在抖,不是怕,而是憤怒。
怒火充斥著整個胸腔,似有一頭目眥欲裂的凶獸要破膛而出。
辦公室的門又“砰”的一聲合上。
主管把手機一摔,指了幾下手機,又恨鐵不成鋼似地指向桑涴,“你你你讓我說什麼好!這種事一曝光出來,為了集團和兩位高層的聲譽,你彆想在集團待下去了,還有我!我這個主管也被拖下水,也要被掃地出門!一大把年紀還得被你連累的丟飯碗!”
時芯管理一向嚴苛。
雖不明令禁止辦公室戀愛,但是最忌諱傳出什麼風言風語影響公司形象。前年有個秘書跟部門經理傳出緋聞,高層聽到了,二話不說解雇了那個秘書,連帶著經理都降了好幾級,處罰嚴重。
先前向桑涴示好,那是人之常情,誰不想靠著點資源往上爬,所以主管從不對跟靳絮安有些什麼苗頭的桑涴置喙。可這回曝光出來了,那性質完全不一樣了,而且還牽連了靳延,那可是時芯才上任沒多久的CEO。為保住公司和他們的形象,必定是要犧牲一部分人的。
更何況,有錢人哪有什麼真感情,新鮮感過去了在他們麵前什麼都不是,桑涴隻會是被舍棄的那一個。當然,他這個管理下屬不當的主管也會跟著被辭。
桑涴:“這些都是假的。我沒有腳踏幾條船勾搭高層,也沒有為此走後台升職。主管,當初升職不是你同意過的嗎?”
“那是高層決定的,我隻負責應和,你真以為我說話有什麼分量?”主管氣急敗壞,“至於那些是不是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經被人知道了。”
“我會跟公司解釋清楚。”桑涴據理力爭。
“你解釋清楚有個屁用!!!你算老幾啊,在公司裡你有話語權嗎!!!”主管說,“除非你能讓高層,讓靳總監,靳總都出麵替你說話,說都是他們主動纏著你,你甩都甩不掉,你覺得可能嗎?”
桑涴沉默了。
氣到極致後是死灰般的平靜。
“那我就報警、找律師、向法院訴訟,無論怎麼樣都會澄清。不會連累到主管你,我會主動申請離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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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涴從辦公室出來後沒再回部門,頂著那些鄙夷、困惑、不屑的目光,隨便選了個方向逃走,等停下來時才發現是走廊儘頭的安全通道。
昏暗逼仄的地方,倒給了她一點安全感,讓她空出一點腦子去思考到底是誰。
答案不難猜。
這些日子以來,方亞琳總是各種試探,各種耐人尋味的問話和眼神,還有今早的反常。
是她。
方亞琳。
桑涴捏緊拳頭,在怒火和冷靜的臨界點徘徊不定,深吸一口氣找到一個人的聯係方式,毫不猶豫地撥了過去。
十幾秒後,電話通了。
男人聲音清朗,又帶著日常工作的嚴肅:“喂?桑涴?”
桑涴嚴格意義上並不算趙天睿的師妹,兩人結識是因為一次競賽。桑涴大三的時候報名了一個比賽,巧合之下跟已經是研二的趙天睿組隊,同隊伍裡的也有幾個研究生,為了方便稱呼,桑涴就跟著其他人叫趙天睿師哥,而不是學長。那次隊伍很給力,大家齊心合力拿了國獎,含金量可想而知。桑涴因為專業問題,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趙天睿跟她後麵有過不少次的交流,後來有一回桑涴還幫了趙天睿媽媽住院,交情匪淺。
“師哥。”桑涴說話聲音還是抖的。
趙天睿驀地正色起來:“出什麼事了?”
“我這邊有個案子想拜托你一下,有人造謠我,我想打官司。”桑涴頓了頓,“既然口說無憑,那就用法律來自證清白。”
“放心,彆的你師哥不在行,打官司保你贏。”
“謝謝師哥。”
掛斷電話後,桑涴在樓梯間坐了會兒,才重新走回部門,路上所有的聲音和目光她全都摒棄在外。一直到門口,她剛推開門的那瞬,身體像是透支般站不穩,踉蹌了一下。
忽然,一隻手扶住她的胳膊。
“小心。”
關心的口吻後麵,是收斂起來的愧疚和心疼。
桑涴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直到看見部門裡所有人臉上的驚愕。
她低下頭,看著扶住自己胳膊的那隻手,而後慢慢往上,是靳延那張略顯著急的臉色。他緊抿著唇線,眼神稍冷,似是藏著極大的怒氣,隻不過麵對是她,所以克製住了。
“靳……總。”
桑涴險些叫出他的名字。
反應過來後忙要退開,握住她手臂的那隻手卻倏地收緊,靳延一用力,桑涴被拽近他身側。
靳延:“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他聲音不大不小,毫不刻意,順其自然,不止桑涴聽得清楚,部門裡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幾乎整個部門、還有圍在部門外看好戲的人都愣住了,好像在看一場不現實的表演。
靳延手從桑涴的胳膊緩緩滑下來,握住她的手,安慰般地緊了緊。隻一秒,便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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