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九齡這麼說,秦秘書便不敢再說什麼了。
接完溫時遇的屍骨後,溫九齡便又去了一趟安葬溫時好的軍區墓地,把溫時好的骨灰也接了出來。
至親至愛的人,都慘遭死無全屍的下場,溫九齡的心情遠比惡劣的天氣要差。
她在大雨滂沱的傍晚,雙膝跪在溫家莊祖墳,為自己的叔叔和姑姑披麻戴孝。
秦秘書立在她的身後為她撐起黑色大傘,但雨和風都太大了,溫九齡身上很快就被淋透了。
但,被她用身體護在身前的香燭卻火光燦爛,沒有被淋濕一分一毫。
雨越下越大,溫九齡膝蓋下全是深深的積水。
秦秘書麵色複雜地看著她一遍又一遍地給豎起的兩座墓碑磕頭焚香,終是沒忍住,對她提醒道:
“太太,您若是再這樣下去會生病的……”頓了頓,“我想,溫先生和溫時好小姐若是在天有靈,他們一定不希望您這樣。”
溫九齡將最後一張紙錢放進麵前的香爐裡,伴隨紙錢被火光吞沒,她的一張小臉也變得紅彤彤的了。
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墓碑上溫時遇和溫時好的遺像,最後咬破手指在墓碑上一筆一劃地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又用毛筆沾著紅漆仔仔細細地將自己的名字描了一遍後,她才起身。
因為跪地太久,她起來的一瞬,雙膝打顫使得她身體失去平衡往麵前的墓碑栽了出去。
饒是秦秘書反應再快,溫九齡的額頭還是被墓碑磕破了皮,高高地腫了起來。
然而溫九齡並不覺得疼。
秦秘書嚇得麵色大驚,在將她攙扶起來以後,忙拿出一塊潔白如雪的帕子遞到她的麵前:
“太太,您額頭都摔破皮出血了,我送您去醫院吧……”
始終不發一言一語的溫九齡終於在這時轉過身來,她目光平靜的看著秦秘書,說道:“走吧。”
回到車上,溫九齡便噴嚏不斷。
秦秘書說要立刻去醫院,溫九齡卻對他吩咐道:“不用,連夜回蘭城吧。”
秦秘書欲言又止,“太太,顧總若是知道我沒能照顧好您,他一定會責怪我的。”
溫九齡視線從暴雨傾盆的車窗外撤回,聲音淡淡的說道:
“他要是真的在乎我,就不會為了彆的女人將我撇下了。”
秦妙人腳踝扭傷,顧時南完全可以給她安排最好的醫護人員照顧她,然而,他偏偏將她撇下飛回了京城。
在顧太太和心上人之間,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後者。
顧太太的生或者是死,顧太太的傷或者是疼,他又怎麼會在乎呢?
他若是在乎,就不會這樣對她了。
當然,她也沒有資格要求他在乎她的痛與苦。
後半夜,溫九齡就回到了蘭城。
她又住到了自己的悅來公寓,沒有回金海灣。
去金陵城折騰這麼一遭,溫九齡回到悅來公寓的後半夜就發燒了。
她吃了一片退燒藥,又喝了一大杯生薑紅棗水發汗,到了天快亮的時候,燒才退。
溫九齡身體十分虛弱,退燒後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一直睡到翌日華燈初上的傍晚,才因為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而被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