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就有一種很深的感受,哪怕她頭上頂著這個顧太太的身份,她仍然孤立無援地會被全世界敵對,即便是法定上的丈夫,也不會對她有任何的善意。
溫九齡睫毛垂了下來。
淚水模糊住了眼前的視線,使得她看不清自己的腳尖了。
良久,她重新抬起頭來看著麵色晦暗難明的顧時南:
“為……為什麼?比起我接近你的動機不純,陸明珠犯下那麼多不可以饒恕的罪,你為什麼仍舊能原諒她而不能寬恕我?”
顧時南看著她紅紅的眼睛,以及眼底深深的水汽,聲音仍然是淡的:
“因為比起被欺騙,我更討厭被人威脅。”
於顧時南來說,陸明珠頂替溫九齡五年前獻身救他一事,頂多算是他被陸明珠給欺騙了;
而溫九齡卻在顧小稚生死攸關時,逼他娶她,這就是不可以饒恕的原罪。
他討厭被威脅。
從小到大,一直都是。
“溫九齡,我早就跟你說過,顧太太遠沒你想的那麼好做。”
“你不要覺得,你頂著顧太太這個身份,就真的能為所欲為。”
“如果我不願意,你什麼都做不成。”顧時南說到這,頓了頓,補充說,“哪怕,你的仇人就近在眼前,你也無能為力。”
溫九齡笑得眼淚晶瑩:
“既然如此,這顧太太不要也罷。”頓了幾秒,說,“那麼就請顧總你抽個時間,我們去趟民政局辦下離婚手續吧。”
顧時南看著她,鳳眸溢出層層疊疊的風霜出來。
她費儘心機得到的顧太太,當發現無利可圖時,她便說不要就不要了。
從領證到她提出離婚,僅僅才過去兩個月而已。
“溫九齡。”
顧時南漫不經心地叫出溫九齡的名字,然後拉開抽屜從裡麵抽出一盒煙。
他從煙盒裡拿出一根煙用打火機點燃吮吸了幾口後,一張清雋俊美的臉很快就模糊在一團濃鬱的煙霧裡了。
青白的煙霧,使得他的俊臉看起來前所未有的陰森以及可怖。
他的話還在繼續,“婚自然是要離,但什麼時候喊停,我說了算。”
溫九齡本以為心臟不會再因為顧時南而痛了,但這一刻,她疼得臉上都冒出了冷汗。
她目光看著青白煙霧裡容顏染上一層邪氣的男人,忍了又忍:
“顧時南,你一定要這麼對我嗎?”
顧時南冷嗬了一聲,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嘲諷:
“顧太太,我究竟怎麼你了呢?顧太太不是你的夢寐以求麼?我如你所願,讓你坐上了人人豔羨的顧太太,你怎麼又不滿意了?”
溫九齡很久都沒有這麼絕望過了。
這就是顧時南折磨人時,不顯山不顯水的高明之處。
他用婚姻將她捆住,然後態度惡劣地嘲諷她甚至是羞辱她。
他總是在不動聲色之間就能將她輕而易舉的就打入地獄。
溫九齡氣得渾身都發抖,一張原本蒼白的小臉此時也被氣得漲紅了。
兩個月不見,一見麵矛盾就被激發得不可收拾,這不是溫九齡願意看到的。
她轉過身去,背對著顧時南,“你就有那麼憎惡我嗎?”
顧時南看著她故作挺直的脊背,最後目光來到她瘦得一手就能掐握住的腰肢,語調仍然是嘲諷的:
“溫小姐,男人是得多想不開才會娶一個令自己無比厭惡的女人回來呢?”
溫九齡因為他這句話而轉過身來,她滿目通紅地看著他,
“所以,顧總,你對我究竟是怎麼樣的一種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