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眉心蹙著,口吻還是埋怨的:“太太不僅等你了,她說您晚上都沒怎麼吃東西還給您煮了夜宵。”
顧時南心臟沒由來的一緊,攪得有些疼了。
他放下掐眉心的手,被酒精熏得通紅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李嫂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煮了什麼,你給我端過來。”
李嫂如實回道:“煮了燕窩砂鍋粥。太太說您胃不太好,喝粥養胃。”
李嫂說話間,就吩咐其他傭人去廚房將燕窩砂鍋粥給顧時南端過來。
粥一直放在砂鍋裡溫著,顧時南打開陶瓷蓋子,撲麵而來的熱氣裹著米粥的清香,讓他整個人都似乎清醒了幾分。
他靜默無聲地看著麵前冒著香氣的米粥,好一會兒才用勺子挖起麵前的米粥往嘴裡送。
李嫂立在一旁,看了一會兒,沒忍住,便對顧時南念叨道:
“少爺,太太現在有孕在身,這女人懷孩子最辛苦也最敏感,何況她懷的是雙胞胎且喪母之痛還沒有完全過去,您身為男人,理應當多遷就她,不要還跟從前一樣總是跟她針鋒相對。”
頓了頓,意有所指地補充,
“您彆忘了,太太可是下了決心要帶孕出逃的。現在好不容易被你給暫時留下來,但誰又能保證她能留下來多久呢?所以,您對太太就算有再多的不滿,還是先忍一忍吧,一切都要等待孩子平安降生再說……”
顧時南等李嫂絮叨說完,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下去休息吧。”
李嫂歎了口氣:“您喝成這樣,多半是醉得不輕,我去給您煮一碗醒酒湯吧。”
顧時南確實頭昏目眩,這會兒全靠毅力支持著自己僅存的清醒意識。
他聲音沉沉地嗯了一聲,李嫂便去親自去給他煮醒酒湯。
等李嫂煮完醒酒湯折回來後,顧時南已經靠著沙發上架不住酒精的麻痹,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李嫂俯身拍了他好一會兒,他才睜開通紅的雙眼。
他眼底的紅色極重,眼瞳極深,樣子看起來有幾分奪魂攝魄的壓迫感。
李嫂被他的樣子嚇得向後退了一步,但還是硬著頭皮對他說:“少爺,醒酒湯已經煮好了,您喝完醒酒湯以後就上樓休息吧?”
顧時南在她說話間重新閉上了眼。
他呼吸濃重,沉沉的,很有力量。
半晌,他才沉沉開口,嗯了一聲。
可李嫂等了他半天,見他紋絲不動,猶豫著要不要叫家裡的傭人過來將他攙扶上樓時,溫九齡出現在了樓梯的玄關口。
她定定站在那,目光遙遙地跟朝她看過來的李嫂撞上,聲音柔柔地問李嫂:“他怎麼了?”
李嫂歎了口氣,“少爺喝醉了,怎麼叫都叫不醒呢。”
溫九齡走下樓梯,很快就來到了客廳裡。
她目光在冒著熱氣的醒酒湯上停留了幾秒,側首問李嫂:“醒酒湯一口都沒有喝嗎?”
李嫂:“是的。不過,少爺把您燉的夜宵給吃了。”
溫九齡對李嫂點了點頭,“我來照顧他,您下去休息吧。”
李嫂:“太太……少爺人高馬大的,您……一個人恐怕搞不定……”
溫九齡笑了笑,聲音溫溫地說:“大不了讓他在沙發上睡一晚。”
李嫂想著溫九齡跟顧時南的感情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現在溫九齡難得關心少爺,這是一個破冰的好機會,便對溫九齡笑著說:“那就……辛苦你了,太太。”
李嫂退下去後,溫九齡便在顧時南身旁的沙發上坐下。
她身上帶著沐浴後繾綣清香,那種恬淡入人心脾的氣息,是顧時南心裡貪戀的味道。
所以,當溫九齡端起醒酒湯去叫他時,他很快就睜開了眼。
眼瞳深處,是女人嬌軟的一張俏臉,她看他的眼睛又黑又亮,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把醒酒湯喝了,不然你明天會頭疼。”
顧時南隻是看著她,沒說話。
溫九齡用勺子將醒酒湯喂到他的唇邊,“已經不燙了,可以喝了。”
顧時南鳳眸微垂,看著湯勺裡茶色醒酒湯,心裡泛著一股難言的酸苦感,聲音啞沉的問:“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