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遠處的二人各自施展身法離去,柳七嘴角微微努動了一下,隨即回過頭來,雙腿輕輕一夾馬腹,朝著漸行漸遠的馬車趕去。
本以為離京之前還會有一番惡戰,但現在看來那位江莊主還是選擇了隱忍。
是因為東海王蕭奇峰嗎?
柳七沒有絲毫的遲疑便想到了即將登基為帝的東海王,蕭奇峰。
現如今京城之中,唯有蕭奇峰有這份實力能夠壓製住江寄餘。
是因為周威揚臨終前的那番話?
柳七回想起周威揚臨終前,曾提及了百年前那場勝負未分的比試,並且希望身為滄海卷雲刀傳人的蕭奇峰,與身懷狂刀傳承的柳七,能夠延續百年前的那場決鬥。
當周威揚說出這番話後,柳七才清晰地認識到,周威揚雖是朝廷的大將軍,但骨子裡仍是一個江湖中人。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臨終之前的大將軍沒有提到一絲朝堂政事,反而因見不到滄海卷雲刀和狂刀分出個勝負,而倍感遺憾。
三年,三年啊!
柳七不禁閉上了眼眸,心想著三年的時間,自己能否擁有與蕭奇峰一戰的可能。
她的乙木神訣已經練至了第四重,隻需踏入第五重,將自身真氣凝練為至陰至純的乙木真氣,便可以順利躋身絕頂高手之列。
但是……
柳七驟然睜開雙眼,淩厲的眸光猶如刀光不斷在眼瞳中閃爍著。
昨夜柳七先後見識了江寄餘和蕭奇峰兩大絕頂高手,麵對著江寄餘,她自認為還是有一戰之力,縱使不勝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
但在蕭奇峰麵前,柳七感到了深深的無力,即便她最後還是破去了蕭奇峰的滄海橫流,但她心中十分清楚,蕭奇峰根本沒有動真格的。
柳七甚至懷疑,同為絕頂高手的江寄餘,在蕭奇峰麵前的表現,不會比自己好出多少。
倒是……柳七眸光一翻,看向了眼前的馬車。
她還記得昨夜蕭奇峰初次現身寢宮時,周宓便直言其已經練成了“滄海橫流”,而現在柳七已經知曉,滄海橫流是滄海神功的最高境界,蕭氏一族至今為止隻有三人練成。
縱使從先帝手中得到了滄海神功的心法,但她又是怎麼認出蕭奇峰當時使用的是滄海橫流。
柳七隻想到了兩種可能。
要麼她已經練成了滄海橫流,要麼就是……她以前見過!
想到這裡,柳七不禁心下一沉。
在蕭奇峰之前,上一個練成滄海橫流的蕭家人,是距今一百多年的文宗皇帝。
……
隨著馬車進入城南的地界,街道上逐漸出現了步履匆匆的行人,以及設立關卡嚴陣以待的官兵。
“站住!”
馬車停在了一處關卡前,一個身材魁梧的官兵,一手按著挎在腰間的長劍,來到了馬車前,警惕的目光將馬車打量了一番,而後臉色不善地盯著緊攥著韁繩的車夫,冷冷道:“例行檢查,所有人下車!”…。。
趕車的車夫姓黃,因長著一張與年齡不符的老臉,故而在宮中一直被人喚作老黃。
在宮裡當馬車夫是個油水充足的肥差,老黃是花了大錢進來的,平日裡專門為那些出宮采買的公公趕馬車。
昨夜宮中大亂,老黃或多或少還是聽到了一些動靜,但他卻比那些侍衛和沒根的太監們要淡定的多。
畢竟哪朝哪代,都少不了他的一口飯吃。
直到剛剛被柳七強行薅走,駕著同樣順手薅來的馬車,就這樣一路出了宮。
老黃的心中有些鬱悶,倒不是因為那個比宮裡的娘娘還要漂亮的女人一分錢都沒給他,而是他出宮之前連個招呼都沒有給管事打,老黃覺得自己的肥差多半要黃了!
所以當那個渾身散發著囂張氣焰的官兵攔下馬車便說出要例行檢查的話後,老黃毫不客氣地叫罵道:“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連宮裡的馬車也敢攔!”
所以當柳七騎著馬來到停下的馬車旁時,便看到了車夫老黃被數柄長槍指著的一幕。
隨著座下的寶馬發出一聲嘶鳴,已經將馬車半包圍的官兵紛紛側目看來,在目光觸及柳七麵容的刹那,幾乎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女俠,救命啊!”閃爍著寒光的銀色槍頭幾乎貼到了老黃的臉上,他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腦袋,直至眼角餘光看見了側後方馬上的柳七,當即用帶著哭腔的語氣喊道。
儘管也就在一個時辰之前,柳七也曾像這些官兵一樣,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過。
“你們是一起的?”領頭的官兵一隻手緊緊按著劍柄,微微昂起頭雙目死死盯著柳七的臉,眼底浮現出貪婪之色。
柳七沒有說完,隻是瞥了一眼這些官兵的裝束,便知曉他們來自於京中巡防營,隸屬於京營的一員。
柳七遂一臉漠然地抬手一抖,袖口中瞬間飛出一樣東西,朝著那領頭的官兵而去。
嗖!
領頭的官兵聽到了刺耳的破空聲,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一枚黑漆漆的令牌已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領頭官兵下意識地抬手擋住了麵門,但那那枚飛馳而來的令牌卻鬼使神差地放緩了速度,輕飄飄地落入了他的掌心。
領頭的官兵在感覺到掌心有東西時,下意識地五指一攏,翻過手來定睛一看,隻是一眼便雙目圓瞪。
“都站著乾什麼,還不趕緊將路讓開!”
眼看著包圍著馬車的手下人紛紛露出茫然之色,沒有一個人動起來,領頭的官兵頓時急了,直接衝上去朝著最近的一人猛猛踹了一腳。
這下眾人終於反應過來了,趕緊將手中的長槍收了起來,隨後將橫在街上的拒馬撤了個乾淨。
“哼!”
“駕——”
老黃眼神睥睨的一掃兩側低著頭的官兵,一聲冷笑後,用力地一扯韁繩,而後大聲地吆喝了一句,便駕著馬車朝前駛去。…。。
柳七騎著馬跟在後麵,領頭的官兵見狀趕緊連連上前兩步,來到了柳七的馬邊,畢恭畢敬地用雙手將那枚令牌呈至了柳七伸手就可以拿到的位置。
“小的一時眼拙,還望小姐恕罪!”
柳七倒也沒說什麼,輕輕一揮手從令牌上方掠過,以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將令牌卷入了袖中,隨後便繼續朝前離去。
當感覺到手中一空的時候,緊埋著頭的領頭官兵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直至聽見了柳七的馬蹄聲已經遠去,他才抬起頭來,正欲招呼著手下將拒馬重新擺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