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遊大海 第一百四十九章:局中局(九)(2 / 2)

皇朝秘聞 瘋紫陽 8414 字 2024-04-06

“我明白了,今天的一切就是一個局,其目的就是為了將我引出來。”

鐘爍歎息一聲,雙眼疑惑地看著龔磊和陳有德:“臨死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勾結鹽販?難道是朝廷給你們的俸祿不夠麼?”

“當然是本官讓他們這麼做的!”不等兩人回答,揚州刺史周遠山和護河司使羅寶亮走到眾人麵前。

“你們又是誰?”看著突然出現的兩個陌生人,鐘爍皺著眉頭問道。

周遠山和羅寶亮對視一眼,哈哈大笑:“本官揚州刺史周遠山,本官東南道護河司使羅寶亮。”

聞言,鐘爍臉色大變,心神俱驚。

但很快鐘爍就鎮靜下來,一臉自信地說道:“我明白了,運河山陽瀆段的鹽船頻頻傾覆,就是你們動的手腳。運往江淮地區的官鹽也並沒有被河水吞沒,而是被你們偷偷藏了起來,然後你們再利用這些大大小小的鹽販,將掠奪而來的食鹽在暗地裡售賣,從中謀取大量利益。”

聽完鐘爍的話,周遠山麵色微變:“你很聰明,的確難得一見,本官都有點不想殺你了。”

“那我可要好好謝謝你。”鐘爍冷笑,眼神中充滿不屑。

“如果你願意為我們效力,本官一定會接受你的謝意。”周遠山露出自以為和善的笑容,靜靜地看向鐘爍。

鐘爍冷眼看向周遠山:“不過我還有一事不解,你身為揚州刺史,封疆大吏,已經得到了普通人幾乎一輩子都難以得到的一切,銀錢對你來說起到的作用可以說是微乎其微,可你為什麼還要做出此等傷天害理的事?”

周遠山點點頭:“你說的不錯,銀子對我來說的確沒什麼用,隻有權力才會令我深深著迷,難以自拔。”

鐘爍感到愕然和不解:“難道一州刺史也不能讓你滿足?”

周遠山冷哼一聲,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鐘爍:“我看過你的資料,你出生於富戶,少年多病,因而備受家人關愛。等到參加科舉,你又一次登科,成為本朝以來最年輕的探花郎。不僅如此,你還娶了左相的嫡孫女,日後的仕途也定會一帆風順。不得不說,你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好的令人羨慕!”

“可你見過看你就像是看螞蟻一樣的眼神麼?你有過熱情地撲過去,然後被人無視的感覺麼?你嘗過被人騎到脖子上拉屎的滋味麼?你體會過像棋子一樣任人擺布麼?你沒有!你從來都沒有!”說著說著,周遠山激動地大吼起來。

鐘爍眼神複雜地看著周遠山:“你了解的隻是表象。”

周遠山搖了搖頭,並未反駁,自顧自地說道:“可我都感受過這種感覺。等我做了官,能給我這種感覺的人變少了,而我變成了那個給彆人感覺的人。我迷上了這種人上人的感覺,再也不想下來。人的貪欲的無窮無儘的,吃著碗裡看著鍋裡,做了衙役還想做捕頭,做了縣丞還想做縣令,那我做了刺史自然想入政事堂,我要一直一直向上爬,讓能給我那種感覺的人越來越少!”

政事堂,趙國的權力中樞,若朝廷遇到不決之事,三省六部的長官將在尚書省的政事堂商議出令所有人滿意的結果,因此‘入政事堂’的意思是成為三省六部的長官。

“這就是你不顧江淮百姓死活的理由?”與周遠山心中大義不同的鐘爍怒火翻騰,恨不得一刀將周遠山砍了。

周遠山板著臉說道:“鐘爍,你還年輕,有些事情你還難以理解。”

鐘爍搖頭:“我隻知道,有民才有官,若是不顧百姓的死活,即使你爬的再高,終有一天百姓也會把你拉下來!”

周遠山麵露不屑:“你真的很年輕。你以為我會給他們機會麼?你以為朝廷裡麵隻有我一個人是這樣麼?就算你是探花郎又怎樣?就算你背靠左相又怎樣?你以為憑你一人就能將我們這些官都拉下來?你太天真了!”

鐘爍心中一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周遠山冷笑:“你以為之前的那些欽差都是吃乾飯的?全都沒你聰明?若是京都沒人為我們轉圜,鹽船傾覆一案何至於拖到現在?”

“他是誰?”鐘爍皺起眉頭,眼神之中儘是冷意。

“周兄慎言!”周遠山正要開口,一旁的護河司使羅寶亮立刻出聲提醒。

周遠山回過神來,笑道:“你不用知道,你已經知道的夠多了。”

“死之前能不能問刺史大人最後一個問題?”雖然沒能知道幕後主使,但鐘爍也沒有氣餒。

“說吧。”

“鹽商鄒廣澤究竟是怎麼死的?”

周遠山皺眉,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鄒廣澤是誰。

龔磊詫異地看著鐘爍:“你怎麼會知道他?”

“鄒廣澤死後,他女兒被賣入青樓,之後又卷入一場人命案,判刑時曾求我查一下他父親的死因。”鐘爍語速平緩,仿佛在說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原因。

在場眾人全都麵麵相覷,沒人想到堂堂的江淮督察使臨死之際依舊掛念的事,竟然是為了一個女犯的懇求。

周遠山想起來鄒廣澤是誰,緩緩說道:“鄒廣澤能得到鹽引,全都是因為我們要利用他的銷售渠道販賣食鹽。當他得知我們的鹽是官船上的官鹽後,死活不肯合作,甚至還準備去京都告禦狀。我們自然不能讓他活著,於是便讓龔磊將他解決。”

龔磊接著說:“刺史大人說的不錯,我們本來打算將他全家一起解決掉,可就在準備除掉他女兒的時候,周圍突然出現大量水匪,為了避免身份泄露,我們隻能先行離開。”

“原來是這樣。”

鐘爍看向周遠山:“刺史大人,你們說了這麼多,能聽我講幾句麼?”

周遠山心情大好:“可以,就讓你多活一會兒。”

“多謝刺史大人。”

鐘爍長出一口氣,緩緩說道:“其實,我沒來高郵縣之前就已經知道有人在樊良湖上販賣私鹽。到達高郵縣後,我們又在鴿子口的河岸上發現了一張帶有‘鹽’字的血色布條和一枚樊良營的血色羽箭!”

聞言,龔磊下意識地大喊:“是你!在鴿子口河堤上的是你!”

鐘爍點頭:“不錯,正是我們!從那時起,我就懷疑樊良營和鹽船傾覆一案絕對有著不為人知的聯係。”

“你們在說什麼?”周遠山心中滿是疑惑。

龔磊硬著頭皮將那次有一名鹽工差點逃掉的事情說給周遠山聽。

無視掉周遠山複雜的眼神,鐘爍繼續說道:“上月初十,我們四人夜探樊良湖,發現暗中販賣私鹽的竟然是樊良營的兵士,這一發現更加印證了我之前的猜想。”

龔磊愕然:“那晚跟蹤大肚船的竟然是你!”

鐘爍再次承認,然後扭頭看向陳有德:“陳縣令,其實在你們抓獲六子他們的當天,我就已經知道你和刺史大人暗中聯係。”

陳有德麵色大變,身上的肥肉不停地顫抖。

鐘爍冷眼看著周遠山等人,宣泄著心中的怒火:“不僅僅是這些,上月十五日,在鴿子口我還親眼看到龔磊率領樊良營鹽船上的所有人斬殺,親眼看到你們將鹽船上的官鹽運到陵亭鎮的大劉莊,親眼看到你們將屍體埋在大劉莊後的亂墳崗……”

“殺了他!殺了他們……”

周遠山終於意識到不對勁,氣急敗壞地大吼。

話音剛落,周圍的兵士全都衝向鐘爍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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