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宴飲的揚州刺史周遠山回到府中,管家快步走到他麵前說道:“老爺,樊良湖的龔磊命人帶了信過來。”
早上剛看過陳有德送來的信,現在龔磊又派人送信,周遠山隱隱地感到一絲不對勁:“讓馬暢將那人領來。”
“是。”管家轉身離去。
另一邊,趴在屋頂的宇文耀恰巧看到了腳步匆匆的馬暢。
馬暢身後還跟著一人,此人正是龔磊的手下。
一路跟著馬暢,躲過刺史府巡邏的侍衛,宇文耀飛身來到周遠山的書房屋頂。
悄悄扒開屋頂的青瓦,宇文耀看到周遠山坐在椅子上,而馬暢二人則恭恭敬敬地站在周遠山對麵,聽候吩咐。
匆匆看過那封信後,周遠山抬頭看向馬暢:“帶著小兄弟去賬房領賞,再命人備車去護河司使府。”
“是。”
馬暢帶著送信人離開。
“護河司使?周遠山去找他做什麼?”
對於周遠山下一步要去的地方,宇文耀的心中產生巨大的疑問,但同時也對鐘爍猜中龔磊可能和周遠山暗中聯係一事感到佩服。
東南道護河司使羅寶亮,執掌東南道護河司,負責運河在東南道內所屬的一切事務。
很快,周遠山坐著馬車離開刺史府,宇文耀悄悄跟在馬車後麵。
穿過一道道街巷,馬車在一處僻靜的小巷停下,整個巷道內隻有一扇小門。
車夫來到小門前輕輕敲門。
沒過多久,那扇小門被拉開,從裡麵探出一名老仆。
顯然那名老仆認識車夫,看清楚敲門的人是車夫後,老仆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而後連忙側身讓路。
周遠山下了馬車,快步走進小門,而車夫則被留在院外等候。
見狀,躲在巷尾觀察的宇文耀縱身飛入小院,落在院中的屋頂,宇文耀如鷹一般的目光死死鎖定周遠山的身影。
穿過回廊,那名老仆帶著周遠山來到一處小院,小院中的正堂此刻還亮著燈。
老仆敲了敲門,輕聲說道:“老爺,刺史大人來了。”
房中響起椅子拖動的聲音,緊接著又是一陣腳步聲,最後吱呀一聲,房門從裡麵拉開。
一中年男子從房中走出,此人正是東南道護河司使—羅寶亮。
“周兄裡麵請。”看到深夜前來的周遠山,羅寶亮大感詫異。
兩人走進房間,分賓主落座,那老仆奉茶後,轉身離開,而宇文耀則趁機撥開屋頂的青瓦偷聽。
喝了口茶,羅寶亮笑著說道:“不知周兄今夜到訪所為何事?”
周遠山卻是笑不出來,一臉嚴肅地說道:“愚兄收到陳有德的消息,他說督察使鐘爍親自踏入高郵縣衙,將他手下從監牢中救出。”
“什麼?這怎麼可能?他不是生病了麼?怎麼會……”羅寶亮臉色巨變,一時間難以將此事消化。
“絕對不會出錯,剛才我也收到了龔磊傳來的消息,他說安宜縣縣令賈浩仁已經被鐘爍拉攏,也在暗中追查私鹽交易。”
周遠山語速飛快,繼續說道:“這一切都是鐘爍這小子的瞞天過海之計,我們全都被他騙了。他以身體病重為托詞堅決不見我等,實際上他早就在暗中追查鹽船傾覆一案。”
“就連賈浩仁都被他拉攏了?”羅寶亮更加意外,他原本還打算將賈浩仁拉過來,沒想到這麼快就被鐘爍捷足先登。
“這是龔磊的信,你看看吧。”周遠山從袖口取出龔磊的信,遞給羅寶亮。
羅寶亮迫不及待地拆開查看。
可看著看著,羅寶亮的臉就沉下來,胸中更是怒火叢生,氣得他猛一拍桌子,厲聲嗬斥:“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怎麼敢的?”
周遠山皺著眉頭說道:“陛下此次任命鐘爍為督察使追查鹽船傾覆一案,就是看中他初入官場,背景清白,處事銳利,又背靠左相,自然就像愣頭青一樣沒頭沒腦地亂撞。”
羅寶亮點點頭:“周兄說的有道理,若不是如此,賈浩仁也不會被他拉攏過去。看來陛下已經對江淮鹽荒感到心煩,需要有人快速處理掉。”
聞言,周遠山冷笑一聲:“陛下是鞭長莫及,有心無力,京都已經傳下話來,若是鐘爍不知好歹執意追查此案,可以借機將其除掉。”
“啊!如此行事,左相那邊又該如何應對?”羅寶亮心中驚駭,就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放心,隻要咱們……”周遠山將聲音壓到極低,屋頂的宇文耀甚至把耳朵都貼到了青瓦上,可最後一個字也沒有聽清。
反觀羅寶亮聽著周遠山的計策,竟然漸漸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