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波光粼粼的運河水麵上,幾隻飛鳥自由地翱翔。
揚州碼頭船來船往,人們忙得熱火朝天,而那艘江淮鹽運督察使的官船卻靜靜地停靠在碼頭,一動不動。
突然,官船二層拉開一扇窗戶,一張嫩滑的小手垂在窗外,剛剛睡醒的七公主身穿絳色薄紗,睡眼朦朧地趴在窗戶旁,呆呆地望著水麵。
微風拂過,薄紗飄蕩,青絲飛舞。
晃動間,勝雪的肌膚若隱若現,如墨的青絲粘連絳唇,七公主姿態慵懶,一抹兒幽怨在若水的雙眸中緩緩滋生:“臭鐘爍,臭鐘爍……你究竟在哪兒啊?”
昨天傍晚,為了避免引人注意,鐘爍三人並未答應東南道總管安良下榻府中的邀請,而是來到一處靠近碼頭的客棧住下。
沒能夜宿總管府,賈浩仁心中不免產生一絲遺憾。
第二天,從客棧離開來到碼頭,鐘爍三人跟著人流,朝著運往高郵縣客船的方向走。
好巧不巧的是,三人準備乘坐的客船就在督察使官船的旁邊。
登船後,鐘爍來到甲板吹風,不曾想一抬頭恰好看到七公主那張絕美的俏臉。
“快走!”
然而,鐘爍非但沒有沉醉其中,反而慌忙地拉著宇文耀和賈浩仁離開。
被鐘爍拉著的賈浩仁一不小心撞到身邊的人,引來一陣謾罵。
為官多年的賈浩仁何曾受到這種侮辱,一肚子火氣噌地竄上腦門,可他又不能違抗鐘爍的命令轉身和那些人計較,隻能咬著牙離開。
客船上的吵鬨聲最終引起七公主注意,她扭頭看向甲板,美眸之中充滿疑惑。
然而此刻鐘爍和宇文耀早就鑽進艙室,自然是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七公主看了一會兒,覺得索然無味,又回頭望著運河水麵發呆。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婢女雨荷端著飯菜走進來,看到七公主身上的薄紗飄蕩,她焦急地說道:“公主,您穿的太薄了,還是要穿厚一點,免得受了風寒。”
雨荷將掌盤放在桌子上,轉身取了一件厚衣披在七公主身上。
七公主卻像是失了魂,整個人無精打采說道:“見不著他,再美的揚州又有什麼意思?”
聽了這話,一旁的雨荷心中不自覺地歎息,眼看著一個活潑的小精靈變成了如今這幅蔫菜模樣,心裡麵不免對鐘爍產生了一絲埋怨。
等回到艙室,宇文耀緊張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聽了這話,賈浩仁也反應過來,一臉擔憂地看向鐘爍
鐘爍苦笑一聲:“沒事,沒事,剛才看到一位朋友,若是被她看到,咱們可不容易脫身。”
宇文耀皺起眉頭,他知道這是鐘爍第一次來揚州,不明白為什麼他在揚州還有朋友。不過想起剛才鐘爍落荒而逃的狼狽模樣,宇文耀覺得鐘爍也不像是在說假話。
不過當他看到窗外的官船,宇文耀很快明白過來,然後笑著拍了拍鐘爍的肩膀,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看著打啞謎似的二人,賈浩仁無奈地搖搖頭,默默轉身給二人倒茶。
……
傍晚,客船衝破黑暗緩緩停在高郵縣碼頭。
腹中空空的鐘爍三人走進那家鐘爍初到高郵縣時選擇的客棧。
店小二帶著笑臉迎上去,給三人領到一個空位子,擦凳倒茶。
就在三人喝茶等飯時,旁邊桌子傳來一道聲音:“聽說了麼?縣衙貼了告示,說是後天要將抓捕的私鹽販子全都拉到城外斬首?”
“當然聽說了,昨天早上衙役張貼告示時,我就在旁邊。”
那人一臉詫異:“真的?趕快詳細說說。”
“根據那告示上說,要斬首的那兩名私鹽販子被抓的時候是人贓俱獲,鐵證如山,不僅如此,這兩個私鹽販子還將看到他們私鹽交易的村民都害死了,簡直是惡貫滿盈,罪無可恕!”
那人滿臉駭然:“什麼!他們還殺了人?不會吧?”
“怎麼不會?這都是告示上寫的,怎麼可能有假?就是可惜了小河子村的幾個漢子,遇上這兩個喪心病狂的雜碎。”
砰!
六子被人說成惡貫滿盈的雜碎,鐘爍黑著臉一掌拍在桌子上,宇文耀和賈浩仁也沒有一點好臉色。
聽到動靜,不明所以的店小二急忙跑過來陪著笑臉:“抱歉,抱歉,幾位客官稍安勿躁,飯菜馬上就到。”
宇文耀擺了擺手,讓店小二離開。
周圍正在吃飯的客人紛紛扭頭看向鐘爍這桌,然後悄聲議論。
見鐘爍三人麵色不善,剛才說六子和吳大膽要被斬首的兩人感到情況不對,對視了一眼後匆匆結賬離開。
宇文耀冷哼一聲,壓低了聲音說道:“敢不經過大理寺和刑部審核就要人性命,這些人真是好大的膽子!”
“看來有人已經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將我逼出來。”怒火在雙眼彙聚,鐘爍現在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