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司樾這才一頓,定睛看去,陸梔意臉微微腫著,嘴角都是紅的,明顯是受傷了,被他一捏,肯定會有些疼。
他眼眸霎時間陰鬱下來,“怎麼回事?”
陸梔意沒什麼所謂,“沒事,這是我的家事,我會處理好,至於你受傷這件事,我也會給你交代。”
這麼說。
賀司樾當然能夠猜測到一些原因。
能讓陸梔意乖乖挨打,除了陸耀明,還能有誰?
他抿著薄唇,胸口微微起伏一下,順了口氣才說:“我什麼時候說過怪你了?”
又不是她強迫他替她擋。
不過是他的自願。
陸梔意一頓,抬頭怔愣地看他。
賀司樾已經翻身下床,他住的病房是英聖醫院vvip病房,跟五星級套房差不多,有冰箱,裡麵放著冰飲,他取了一瓶回來,走到了陸梔意麵前,居高臨下看著她。
然後一手挑起她下巴,讓她歪頭,他用冰飲輕輕貼在她臉蛋上,陸梔意下意識“嘶”了一聲,身子抖了抖,被冰的。
他立馬把瓶子挪開一些,可想到了什麼,又懲罰似的貼在她臉上,語氣沒什麼波瀾:“重情不是錯事,可有些人終究不值得你付諸希望,陸耀明未必真心對你。”
他這句話似乎有深意。
陸梔意隱隱覺得是這樣,可又不確定賀司樾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感受著挑著她下巴的手其實很輕柔。
一點一點為她冰敷,好像有些心疼她。
心情不輕不重被刺了下,語氣挺從容,像是一個旁觀者角度述說著不痛不癢的事:“我從來都是孑然一身,從小到大沒什麼親近的人,對親情愛情都抱有很大的期望,缺愛的人也最容易鑽牛角尖,明白一切道理,可人是感性的,沒法像個冰冷機器一樣,發出什麼指令就會沒偏差的實施。”
是的。
她缺愛。
原生家庭造成的。
媽媽病重,爸爸一天天改變,漸漸對她不自覺的敷衍,任由她被情人欺負,被情人女兒霸淩,沒有人愛她,她表麵上挺無所謂的,可心裡總歸是懷有期望,奢望一束光能垂憐到藏在陰暗角落裡的她。
隻要抓到一束救命稻草,她就拚了命想要抓緊。
就如同當年的賀司樾,把她從酒局深淵拉出來,她就一顆心砸到了他身上,沒給自己留有退路。
否則也不會走到如今這種地步。
病房裡安靜了許久。
賀司樾不知在想什麼,亦或者沒有想,隻是始終盯著她的臉,給她冰敷,直到那張臉沒有多少挨打的痕跡,這才把冰飲放在桌麵,又抽了幾張紙把陸梔意臉上因為化開而沾上的水擦乾淨。
他很耐心。
耐心的讓陸梔意受寵若驚。
好像自己其實是被他愛著的一樣,很怪,又有點不切實際。
她抬起手要抽走他手中的紙巾:“我自己來,你還傷著,哪兒有病人伺候好手好腳的人的道理……”
他製止她動作,乾脆一把握住了陸梔意的手,不緊不慢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忽然問:“陸梔意。”
“你希望我怎麼去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