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說了這一半天,費了這麼大的勁,最終還不是瞞不過彆人。”楚月側頭睥了他一眼。
“也不需要瞞住他們。”蕭寧又是一笑,“隻需要給他們添點亂子,讓我們清閒幾日就是。此去金槍門,我們往北多走一步就越發的安穩一分,等真到了太原,那些宵小自然會收斂許多。再說了,此次我等也不是一無所獲啊?”
“能有什麼收獲?”
“最少弄明白了張前輩臨終之時所說的那個陰字是什麼意思了。”
“嗯。”說到這兒楚月也是點點頭,“不錯,終於是知道張叔叔這仇是要往哪報了,‘陰陽宗’!可以前沒聽說過這麼個宗門啊?”到了最後姑娘卻是皺起了眉頭。
“是沒聽過。”蕭寧也是疑惑的點點頭,“聽百聖門那些人的話,應該和‘血影門’一樣是乾殺手這行的,路上咱們再打聽吧。”
“也好。”楚月點點頭,兩人給馬加了一鞭,漸行漸遠了。
他二人這邊走的痛快,那林裡最終如何也是無人可知了,反正三五日來倒是無人再找麻煩。
這三伏的天氣誰也是說不準,前邊還是烈日當空,可午後都已紅日半落了,卻又忽然烏雲密布,少時便是大雨傾盆。這場雨來的突然,路上的兩人哪裡備得雨具,隻得快馬加鞭往前急趕,看看前方是否能找到避雨之處。也是二人命好,一二裡外正有一座半塌祠堂,外麵大門和門上的匾額早已不見,內中房舍也已大多倒塌,隻剩後廳尚能遮蔽風雨。
將馬拉到屋簷蔽雨處,蕭寧和楚月這才看見廳中隱約有火光映出,屋後亦有馬嘶傳來。兩人對視了一眼,手中緊了緊刀劍,這才來到虛掩的廳門前。蕭寧輕咳一聲,在門外略一拱手道:“行路之人突遇暴雨,前來借一角之地棲身,雨後就走,還請其中兄台見容。”
少時屋內“嗯”了一聲,門外二人這才推門進去,就見一人當門盤膝而坐,鬆紋古劍橫在腿上,火光映襯下也就二十多歲,穿得一身青白色道袍,頭上牛心發纂高挽,一根黃楊木的簪子彆了,麵目冷清,見得兩人進來也不過翻上眼皮瞧了一眼,就未再搭理,隻是這臉上一道漆黑的傷疤自耳梢直至嘴角,宛若一隻蜈蚣趴在臉上,讓他本來頗為清秀的麵容顯得有幾分猙獰。見到這人相貌二人心中一緊,蕭寧還算從容,楚月卻是將眉頭一皺。
蕭少俠這會兒輕咳了一聲,拉著楚月向火堆處靠了靠笑道:“小可蕭寧,這是小妹王楚月,不知道長上下如何稱呼?”
抬頭又瞥了兩人一眼,那道人最終還是垂下了目光,眼皮都是輕輕合了起來,嘴唇微張,冷聲道:“孫明玉。”
“純陽玉虛子!”楚月低呼一聲,蕭寧也趕緊把拳一抱說道:“原來是玉虛道長,小可有禮了。”
玉虛子這才睜開眼睛勉強打量了打量他二人,嘴角一歪好似是笑了一笑,不過那道疤痕牽動之下顯得更是可怖,抬起手來抱了抱拳,吵啞的道:“兩位不必多禮,自便就是。”語氣生硬像是許久沒與人言語了。
蕭寧笑了笑,和楚月對著火推抖了抖身上的衣服烤了起來。
外麵的雨下的不停,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了,蕭寧從破洞的窗子看了出去,到了這會兒眉頭也是越皺越緊。四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祠堂的後廳,原來的桌椅早已破碎,這會兒又有不少被三人烤了火去,屋子倒是不小,可地上塵土雜物也著實不少,除了三人各自整理坐下的地方,彆處實難落腳。
看罷四周,蕭寧低頭看看偎依在身邊的楚月,也是苦笑一聲道:“月妹妹,可能我們得在這兒過夜了。”
“嗯。”楚月點頭一笑,站起身來抖了抖衣服道,“那你收拾個地方出來,我去把行囊和乾糧搬進來。”
等到蕭寧把屋中一角打掃乾淨,楚月也把行李鋪妥了。就著火烤熱了幾張餅來,蕭少俠分出來一張遞向孫明玉。玉虛子睜開眼看了一眼,嘴角輕輕一扯,微微搖了搖頭,伸手從腰間摘下一個水囊,打開來竟是酒香撲鼻,自顧飲了一口又掛了回去,再將雙目瞌了起來。蕭寧見了微微一笑,轉手把餅一撕兩半,給楚月遞過半張去。姑娘白了他一眼,才伸手接了過來,看的他嗬嗬一笑,已將另半張向自己嘴裡塞去。
屋裡一時也沒了彆的聲音,三人各做著各的事,隻聽著屋外的雨聲。也就在這時,門外麵喧嘩聲忽起,就聽有人說道:“這賊老天!大哥,這兒有間屋,快進去避避吧。”話說著院門外已有腳步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