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善張張口,卻沒說出什麼來,低頭看看楚月。姑娘這會兒眼淚暗含,咬咬銀牙斬釘截鐵的喝了聲“走”!說罷由薛善攙著,踉踉蹌蹌的向林外搶去。
聽到背後的腳步聲遠去,蕭寧也是鬆了口氣,這會兒就見耶律雄又迎了上來。此時他已不欲讓蕭寧再搶先手了,當先鋼鞭抖開,橫掃一鞭向著蕭寧攔腰卷去。等到對方閃身躲避,卻又倏然間一掌印向蕭寧的胸口,口中同時對著司慶喝了一聲:“這小子交給我,你去把那殺費師弟的丫頭擒回來。”
“好。”那邊司慶剛答應一聲,這邊蕭寧一拳已和耶律雄一掌對在了一起。為了攔下這二人,蕭寧此時也是拚了命了,顧不得自己重傷未愈,悍然用上了“震腑力”。當時耶律雄就感覺一股更甚於前次的奇異波動穿過他的內勁透了過來,直欲勾得他的內息一起振動起來,更是引得自己打出去的內力倒卷了大半回來直逼內腑,這一下不但剛剛壓下去的舊傷發作,體內更是再添新傷。蕭寧那邊也是一樣,嶽長海那一掌本意想把商長老斃於掌下,出手豈能容情,蕭寧硬接之下受創本是不輕,安神醫慧眼如炬識出他體內藥毒,豈能不知這麼多年下來那毒幾欲和他氣血溶為一體,這次也是因勢利導,借著他強行壓下去的瘀血逼出了這頑毒,可也讓他傷勢又重了不少,不然最後又怎會拿出天醫門的聖藥“回天續命丹”來給他服下,可是如此重的傷勢,又豈是一粒丹藥加上一個大周天的行功能痊愈的了的。這一下妄動了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震腑力,不但舊傷發作,內腑更是傷上加傷。
此時就見兩人這拳掌一對,一時勁風四溢,很明顯都已斂不住內息了。更有甚者,二人都是仰天噴出一口血來,俱是拿樁不穩“蹬蹬蹬”後退出十餘步去,蕭寧還尚好些,終是穩住了身形;耶律雄卻是一陣搖晃,最後還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瞥了地上的耶律雄一眼,蕭寧仍是強提一口真氣橫跨數步擋在了司慶的前方,揮手中刀橫掃而出。司慶速度剛剛提起來,眼見這一刀掃來,竟然半途倏然一拐,繞過蕭寧又躥了出去。眼看讓他閃出去了,忽然就聽林外馬蹄聲響,兩騎快馬衝了進來,馬上一人喊道:“寧哥哥,上馬。”話音未落,兩柄飛刀已直奔司慶而去。
這次進來的不是彆人,正是上得馬的楚月和薛善。二人上馬之後並未遠走,而是撥轉馬頭又衝回了林中。剛剛入林沒幾步恰好看見司慶繞過蕭寧追了出來,王姑娘抬手就是兩口飛刀,急急招呼蕭寧上馬。眼見司慶為躲這兩刀又翻了開來,蕭寧側瞥了一眼,左手一抖一筒袖箭已是握在手,“哢嚓”一聲機簧一響,六支純鋼弩箭如出巢的黃蜂般噴了出來,直向司慶還有剛站起來的耶律雄罩了下來,逼得他二人一個是“鯉魚躥波”,一個是“懶驢打滾”,都閃出了數丈開來。
就這機簧一響,蕭寧也是咬著牙腳下猛跺,一躍上了楚月的馬鞍橋後。半空中收刀入鞘,等上馬坐穩,又是一口血嗆了出來。這時擦也顧不得一擦,低聲對姑娘說了一句:“你來控韁,走!”
王姑娘聞言一抖韁繩調轉馬頭,口中喝了聲:“走!駕!”就見身後蕭寧已自馬上摘下箭袋,又把寶雕弓從囊中抽了出來。猛然間身形後轉,任憑馬上如何顛簸,左手穩如泰山,右手如抱嬰孩,搭就一支狼牙箭,“嘎吱吱”聲中開弓如滿月,刹時間箭出似流星,隻眨眼間連環五箭單向剛剛站了起來的司慶一人射去。
司慶今晚對這暗器實在是有些懼怕了,本是躥出老遠躲了開來,不想此時又剛站了起來,就聽對麵弓弦霹靂,再定睛看時,五支長箭已是封住了四下方位,直奔他射來。這下他怪叫一聲,手中鞭急舞,步下更是展儘身法連連躲閃,卻還是隻避開了四箭,仍有一箭直直的插在了他大腿之上,疼得他是慘叫一聲,鋼鞭一扔,捂著大腿一跤坐在了地上。
射倒司慶,蕭寧也沒有再去開弓,隻側挎雕弓輕蔑的瞥了剛爬起來的耶律雄一眼,隻這一眼就打消了這位耶律大爺再往前追的念頭,立在那裡躊躇難前,眼睜睜的看著兩匹馬衝出林外絕塵而去。
等到馬衝到林外,蕭寧眼看沒人追上來,這才將心放下大半,再回過身來,卻又是一口血溢了出來。低頭看看楚月,也是鬆下這口氣來,卻已是雙手機械般的抓著韁繩,在馬上搖搖晃晃幾欲昏厥。蕭寧也不知道她傷的如何,隻知道此刻耽誤不得,口中輕呼一聲:“月妹妹,堅持住!”自己強忍傷痛伸手把韁繩攬了過來,輕輕讓她靠在自己懷中,這才穩了穩身軀,兩腿一夾馬腹,一聲“駕”!和薛善一起縱馬直往城中趕去。
出來是未到申時,這往回返已是三更將近,蕭寧滿心的焦急,薛善在旁邊也是倍加不安。說到底這禍是自己闖下的,而今累得人家二人拚死搭救,雙雙重傷。況且如今看看天色,光州的城門恐怕早關了,他知道蕭寧這是急著回城找安神醫給楚月醫治,可這城門一關又能如何啊。要是他腿上沒傷或許還能進得城去想想辦法,可如今,他也是無力翻過高牆了。這要是在外麵枯等一夜,萬一這其中有個三長兩短,他可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正想著呢,眼看著前邊就到那個分叉口了,忽然間就見有數騎人馬在路上徘徊,聽見道上蹄聲,一齊勒住馬向這邊看來,更有人高喝一聲:“來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