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蕭寧的問詢,長齡又皺起了眉頭歎了口氣,緩緩得道:“這事還得從六七年前說起了……”從父親的話語中,蕭少俠才漸漸了解了當年的事。
原來那日傍晚,長齡教孩子們讀完書挨個送出門去,這才關了私塾大門回到家中,沒想到不等妻子裴氏端上飯來,忽然有一群持刀提劍的惡漢撞開大門闖了進來。長齡見了也是一驚,壯著膽子上前喝叱了兩句,可為首的一人沒講二話,讓身邊的嘍兵上來就把他夫妻二人綁了,堵了嘴扔到柴房之中。
“這幫人,莫不……就是鎖龍寨的人?”蕭寧打斷了父親的話問道。
長齡揺了揺頭,接著道:“不是。我在柴房中本也不知道外麵出了什麼事,隻是不久之後就聽外麵打了起來,直到最後打鬥的聲音停了才有人尋到了房中將我和你母親救了出來。再出來看時,滿院儘是血漬和倒下的屍體,有不少人在其中搜尋著,當時一個帶頭的青年人過來對我們是好生勸慰,可你母親天生體弱,哪兒見過這個,乍看之下就暈了過去。”說到這兒,蕭長齡又歎了口氣。
“嗯。”蕭寧聽著點點頭,這其中的事情當年大部分他已聽呂二提過了,今日看來父親說的也大體相當,隻是到如今還不知道這兩幫到底是何人。
長齡也知道兒子的心思,苦笑一聲接著道:“救我們出來的,才是鎖龍寨的人。當時帶人的正是‘巨鯨塢’的蘇少俠。”
“那闖進咱們家那批人是?”蕭寧一臉疑問得道。
“是幫海寇!”長齡歎著,“爹也是後來才知道,自長江出海有座大島,人稱‘三鼇島’,島上住有上百戶人家,除了打魚,皆以劫掠為生。這其中有三位鄭姓頭領,乃是一母同胞,分彆稱為‘金背鼇’、‘銀背鼇’和‘鐵背鼇’。當日闖進咱們家的,就是‘金背鼇’鄭化興和‘銀背鼇’鄭化福領得一幫嘍囉。”
“那這兩個人最後怎麼樣了!”蕭寧聽到這兒咬著牙問道。
“都被蘇少俠領人剿滅在咱們家中了。”蕭長齡揺揺頭道,“當時看你母親暈了過去,蘇少俠言道還有個‘鐵背鼇’鄭化成漏網,唯恐我們在此有失,又擔心官府找上門來糾纏不清,這才邀我們上這君山島來,一麵是避禍,一麵也是找人給你母親調養身體。”
“怪不得後來這鄭化成又找上咱們村子。”蕭寧聽得是一陣後怕,伸手握住父親的手道,“幸虧蘇兄把您接上島來,後來那個‘鐵背鼇’真的到了咱們村裡殺人放火,連縣裡的廂兵都讓他打得七零八落,莊子也給燒成了白地。”
“這事我也聽說了。”長齡拍拍兒子的手,歎息道,“說起來還是我對不起鄉親們呢。蘇少俠追了他好多年,回來說最終還是讓他跑了,也就是從那會兒,我才又有了你的消息。”
“那爹爹怎麼不讓邢寨主托人捎信與我?”
“嗬嗬,這還不是媗兒鬨的。”蕭長齡微微一笑,看著自已兒子滿臉的疑惑,解釋道,“當日家中這一鬨,把你母親嚇得不輕,來到洞庭接連半個多月高燒不斷,昏迷不醒。還是邢寨主遣人尋來‘天醫門’的名醫才保下命來。等你母親這邊穩定下來了,我本是托邢寨主去通知你的,可沒想到寨中的人去了趟青石縣,回來說王家已是人去樓空。當時為父對什麼江湖門派根本沒有了解,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邢寨主找來畫師,讓我描述相貌將你和王員外、餘大哥畫出圖形,由蘇少俠遣人滿江湖的尋找,卻也是沒得到消息。”
“那父親怎麼就留在鎖龍寨了?”
“唉,還不是因為你母親的身體。”長齡再揺揺頭,“自從那一番驚嚇,你母親的身體是每況愈下,加之當時她與寨主夫人投緣,邢寨主就力邀我二人留了下來,並將為父聘作了西席。”
“那母親是怎麼去世的?”問到這個,蕭寧的眼淚已在眼圈中打轉了。
“唉!”長齡仰了仰頭,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好一會兒才道,“自打來了這鎖龍寨,我和你母親也是過了幾年的安穩日子,可是三年前,邢夫人臏天,你母親也是傷心過度,沒撐了半年也跟著去了。臨終之時她曾囑咐我,不要將她埋在島上,一定要葬回村中祖林,並且立碑,說你早晚會找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