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一劍當真是神來之筆,連耶律雄都忍不住叫了個好字。再看耶律大爺,先是手腕急翻,當下裡是身隨鞭走,等繞過半個圈去了,又把手腕一帶,鏈子鞭還是讓他帶了回去。不等常寂再往前搶,自己又先退下半步,掄鞭貼地掃來。
兩人這邊交上手,四下裡看的卻儘是鞭影,耶律雄長鞭呼呼生風,步下矯若遊龍,出手真個似狂風暴雨,看台上不少名門子弟臉上都已變了顏色,自付若是親身上台又能撐下幾招來。又有許多高手名宿也暗自擔憂,剛才見了嶽長海出手已是惴惴,此時再見耶律雄不禁生出中原無人之感。
耶律雄在台上的這番攻勢的確震攝了不少的人,可真正的名家卻是暗自搖首,無念大師看了一陣,歎了口氣道:“急於求成,卻最終誤入歧途,神音教這位大弟子的成就超不過嶽長海去了。”
“的確。”秦鎮泉也是點點頭,接過話來道,“我曾聽人談起過,這‘遮天手’耶律雄已將‘大碎碑手’的剛猛練到了極致,可怎麼也達不到陽極生陰,剛中帶柔之境,數次請教於嶽長海仍是不得其法。後來自己也是另辟蹊徑,去研習鏈子鞭之技,本想以鏈子鞭軟硬相偕的功法配合‘尉遲鞭法’的剛猛無儔,從中悟出剛中含柔之道來,可現在看來,終究還是學了個四不像出來。”
陳道長聽了二人的話,再瞥了擂台上一眼,也冷笑道:“耶律雄乃是大遼皇室,貴胄出身,入得嶽長海門下目的本就不純。其人天賦雖就高,可心思太活,雜念太多,難以定下心來苦研,於武學一道恐怕也僅止步於此了。”這句話高台上的另外兩人深以為然,都是點了點頭。
耶律雄的武藝雖說沒入得大家法眼,可與其鬥在台上的常少俠卻是倍感壓力,特彆是到了如今,耶律雄早將鞭上鎖扣擰緊,鏈子鞭合成了一支打將鋼鞭,每一鞭下來都有千鈞之力,他更是萬萬硬接不得,還好仗著自家劍法高明,避實就虛之下算是沒落了下風。可再鬥個五七十招,兩人的高下已是看出來了,耶律雄仍然鞭鞭開山裂石,可常少喘息聲似有可聞了。
這下耶律大爺可是更來精神了,猛然暴喝一聲,單鞭將劍掛出門外,起手一掌向對麵壓去。他的綽號“遮天手”,所長的本就是掌上功夫,這一掌風雷俱響,掌心微顫截下了對麵所有的退路,隻駭得常寂是臉色大變,趕忙長劍急收,咬著牙抬掌也迎了上去。
兩掌相對,耶律雄搖了兩搖,竟也退下一步去,一時間臉上變了顏色。常少俠那邊更是不濟,一連退下七八步去,兩頰之上紅一陣,白一陣,還好沒吐出血來。
耶律雄這次是先站穩了身形,再次打量打量對麵道:“小子,我倒是小瞧了你,年輕一代有你這等身手和功力的,還真不多見。”
常寂沒有答話,隻是把嘴唇咬了咬,猛然間將劍提到了眉梢,向前指了出去,目光一瞬不瞬得盯著劍尖,好像將自己完全沉浸於劍式之中。就在這一刹間,隻讓人心裡感覺到,天上的風,地上的草,包括空中浮著的塵土都好像靜了下來,整個世界都似乎回到了天地初開之前的寂寥,明明是秋日高懸的白天,卻似在那烏雲低垂的夜晚一般。
四下裡的人看著這起手之勢都感覺一陣壓抑,高台上的幾位名家也都皺起了眉頭,商長老喃喃的說了句:“這是什麼招式?”
而在當麵的耶律雄臉色更是鄭重了不少,甚至說是難看了不少,手中鞭慢慢抬起,就像托著千斤重物似的,最終定在了胸前。
這時候常寂忽然開口說話了:“小子自幼隨家師習劍,至十五歲時,於山巔林下,見朝陽之驅夜色,偶悟得一劍,後遂指劍為名,今日就請君試此‘寂寥之劍’!”話音一落,不待對麵再有回音,這一劍也刺出去了。
隻在他出劍的刹時間,耶律雄仿佛真感覺到了一抹刺目的陽光衝破了黑夜的寂寂,乍然間將這大千世界全都照亮。可這光芒的背後不是生機,而是無儘的殺意,好似在這其中一切寂寥才是對的,任何有生命的東西都應該抹殺。
看到這一劍,耶律雄額頭上的汗竟然下來了,他都看不明白這招攻向了自己的何處,又如何去遮擋,隻是覺得全身上下儘都籠於劍勢之中,讓人避無可避。
高台上無念大師看得這一劍,口中喧了句“阿彌陀佛”,道:“於黑暗中乍見光明,得大自在,有大智慧,後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