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嗒!”
就在這杯酒還在口中之時,李晉突然聽到,過道儘頭,傳來一聲詭異的響動。
那是一座厚重、結實的鐵門,門隻有五尺高、三尺寬,包鑄著厚厚的鐵板,鐵板上胡亂雕刻著貌似狴犴、饕餮的異獸,青麵獠牙,凶相畢露,而這鐵門背後,便是死牢和殮房。
李晉背對鐵門,與劉刈四目相對,而劉刈此刻也無比驚悚的望著李晉身後,雖然呆滯,卻充滿了絕望的恐懼。
窸窸窣窣,李晉仿佛聽到了厲鬼的慘笑。
這武機局死牢內,冤死的人,太多了,可都是為了梁王的社稷,什麼是冤,什麼又是不冤呢?
李晉猛一轉身,靠坐在地上,條凳應聲而倒,硌得自己生疼。
可眼前,並沒有什麼厲鬼。
難道是祁長訓這麼快便派人來暗殺自己了?
牢房的牆麵,都抹成了深灰色,簷下的小窗,狹窄得透不進一絲光,牢房內,閃爍的紅燈籠昏暗慘淡,燭光掠過灰色的牆麵,更是映照得陰森恐怖,而這陰森的光,正靜靜的照著自己,比這光還陰森的,是身後劉刈那張驚恐的臉。
李晉清楚地知道,鐵門後的死牢裡,並沒有關押任何囚犯,隻有殮房裡停著唐楷觀的屍首。
假死?龜息?如果這樣,那時間也太久了吧,聽說過能憋氣假死的,但沒聽說過能假死七八日的,按理說投胎都在路上了。
李晉悄無聲息地推開了鐵門,呼的一下,一股寒氣從鐵門後逼仄的過道中吹來,幾乎將身後的燈籠吹滅。
他猶豫了一下,口中念念有詞,給自己壯了壯膽,躬著身子,鑽進了鐵門背後的黑暗中。
這死牢和殮房,還要再下幾階石梯,是完全沉於地下的,因此,寒氣更重。
死牢內一片漆黑,李晉蹲在過道裡,借著天井透下的一絲絲微光,使勁觀察著兩間死牢監房,但並沒有人,也沒有鬼。
可是李晉看到,死牢儘頭的殮房裡,居然傳來了微弱的光,似乎還有影子從光前閃過,忽明忽暗。
從李晉這邊透過殮房的門看去,這影子投在殮房的牆上,果真是一鬼影,麵前擺放著一張琴台,鬼影的雙手正在琴台上上下舞動,猶如在撫琴一般。
這是?傳說中在冤獄裡撫琴的宋人冠先?
“可以,撞鬼也撞個名氣大的。”李晉又想,不對啊,這撫琴要有琴聲啊,如何隻有雙手上下翻滾的動作,而無半點琴聲?
那不是怨鬼冠先,還能是誰?
李晉左思右想,還是斷定這是唐楷觀詐屍無疑了。
不知是晚上的酒壓根沒醒,還是剛才的一壺米酒起了作用,李晉鼓起膽子——趙子龍渾身是膽,我渾身是趙子龍!
他半爬在地上,毫無子龍的風範,反倒是一步一停向前挪動,不要說出口大氣,就是手心裡也能攥出水來。
推門的那一刹那
——公孫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