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保鏢,陸雲歌不知道那天會發生什麼。
大腦一片空白。
兩個保鏢,一個去村子裡打探情況,一個去報警。
手機全無信號。
一整夜,她就躲在那棵參天大樹上。
被放大到極限的相機鏡頭裡,她看到了院落裡那些被拖進屋子的女人。
沒有哭喊。
沒有求救。
那些女人仿佛泥塑的,不同的臉上,是同樣的麻木。
警力有限,第二天隻救出來三個女人,即便如此依舊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被砸的車身凹陷無數的警車。
扣子都被扯掉的警服。
有那麼一瞬間,陸雲歌想問問,確定不是在拍戲嗎?這還是不是法治社會了?
可陸雲歌不知道該問誰。
那是陸雲歌這輩子第一次去大涼山,也是唯一一次。
可之後的那些年,她全部的錢都花在了大涼山。
從第一年的十多個,到最後一年的一個都沒有,陸雲歌都不記得自己花了多少錢出去。
以至於陸之躍總是目光質疑的問她上輩子是不是個窮鬼,以至於這輩子投胎成了個貔貅,隻進不出。
而此刻,有人告訴她,她唯一親自去過的那次,解救出來的三個女人裡,有一個是她的生母。
陸雲歌的腦海裡不期然冒出了溫暖剛剛那句話。
老天爺在冥冥之中早就做好了安排,你信嗎?
她信!
“羅家兩子一女,女兒就是羅敏芬……”
看了一眼對著照片變成雕像的陸雲歌,溫暖輕聲說道:“羅敏芬是在被賣掉的前一夜逃出大涼山的,走的時候,帶走了隔壁的我媽媽。”
“孫秀娟交代說,婆母生病的時候,羅敏芬回過一趟家,給了家裡一萬塊錢,還帶走了家裡出生不久的那個女嬰。那時起,羅家開始訛上她的。”
“後來她母親去世,羅老大威脅她不給錢就去找她的時候,她徹底斷了聯係。”
陸雲歌怔怔的。
如果沒有生病的老母親,芬姨也許根本不會回羅家,也就不會機緣巧合帶走她。
如果沒有婚禮的照片,羅家也就不會發現她跟芬姨那麼像,繼而跋山涉水的出現在她麵前。
可他們出現了,讓她知道她跟他們無關,也知道了她。
芬姨救了自己,救了她。
18年後,她救出了自己的生母。
手指摩挲著照片裡那個驚弓之鳥一樣的女人,陸雲歌眼睛濕潤,“沒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挺好的!”
為了把當年的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沈綏安在公安局泡了一整天。
繼而帶回了這張照片。
想到沈綏安的遲疑,溫暖輕聲問道:“爸讓我問你,要不要找她,如果你想……”
“不要!”
陸雲歌猛搖頭,“不找,不要找!”
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她親眼看到她離開了大涼山,這樣就很好。
有警察在,她一定已經找到了她的家人,回到了溫馨幸福的家裡。
哪怕擁有一段夢魘一樣的黑暗記憶,可有家,有愛,那段黑暗遲早會被明亮和幸福撫平。
她的找尋隻會成為她噩夢的複蘇。
現在這樣,就很好!
“我很好……”
指尖拂過照片裡女人的臉,陸雲歌輕聲道:“你一定會幸福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