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過來瞧瞧你,”沁柔這一問,康熙帝也想起了自己過來貞順齋的目的,“福順去稟報的事兒,朕都已經知道了,你這膽子也太大了些,竟然一句話也不透露,若非福順幾個奴才心細,非要追查下去,你難道要一直若無其事不成。”
沁柔這才知道是因年宴那一晚的事兒來。
就如她所言,若是那奴才從黑暗裡躥出來,給她一悶棍,她能有幾條命在。這般威脅的境地,也一句話不提。
“福順不是去查了嗎?”沁柔回話道:“奴才隻以為自己感覺錯了。”口說無憑,沁柔縱然不甚把此事放在心上,但更重要的是口說無憑,無以叫人置信。
沒證沒據的事兒,還是不要亂說。飯可以亂吃,未必能吃死人;話不能亂說,是能夠要人性命的。
“所以沒什麼事兒,奴才也就忘了。誰能想到真有歹人在。”沁柔辯解了一句,雖然這也是事實。
而且,她當時更想嚇一嚇小滿,就她那個格外膽小的樣子,叫沁柔格外的不滿。一個人她都未必感到恐懼,反而小滿在那裡瑟瑟發抖、無比恐懼之時,沁柔也跟著毛毛的,可見,恐懼是會傳染的。
“你也還能忘得了。”康熙帝也氣她,這樣的事兒還能心大的瞞著、忘了。“年宴時風大,夜色又黑,嗚咽聲陣陣,正是叫人放鬆警惕的時候,從後麵打上一棍子,還有那樣大的風聲掩蓋著,”皇帝簡直不敢想象那樣的後果。
康熙帝做這個皇位,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康熙吐了一口氣,“以後出門,多帶上幾個奴才。身邊不能離人了。”
誰人不敬鬼神而遠之,奴才們也恐懼,他們難道就不恐懼鬼神了嗎?但凡福順和蒼子兩個奴才,再來得晚些,她自個兒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宮裡隻怕又要多上一樁冤魂。
皇帝著實不在意,宮裡是不是會多上一樁冤魂;宮裡的冤魂,素來還少了嗎?他隻是不能容忍人,動到了他心中的在意上。
這是在挑釁,挑選帝王的權威。也是在挑釁,他的威嚴。
“皇上放心。”沁柔道:“奴才身邊,慣來是離不了奴才的。”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沁柔還不至於將自己全然矗立於危險之中。
從前不知道還罷,如今知道了,他自然明白防範於未然的道理。
“朕定然不會叫你白受委屈。”皇帝道。如今不好妄動,不代表日後沒有機會。
他是帝王,既然能擒鼇拜、能收攏皇權,必然也能護好自己想要護的人。
“也談不上什麼委屈,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再提起來,奴才也鮮少能感受到恐懼。”不叫她受委屈,難不成帝王打算如何補償她?沁柔揣測著。
那她倒是不能接受,畢竟是皇帝的補償,能多一分是一分。
沁柔微微搖著頭,也沒想著多問,事情和人,既然已經交給了皇上,沁柔就不會再問。康熙帝自有安排!她就不去操這個心。免得無知無覺,犯了什麼忌諱。
“荀子說,人之初,性本惡。李贄又說,人皆有私;朕寧願你脾性也壞,性情也壞,最起碼能過得肆意。”皇帝歎了一口氣。
“太良善了,不好!隻能苦自己,性情跋扈些,至少是彆人受罪。”她這個良善的脾性,叫皇帝沒法不擔憂。
沁柔好半響,腦子才轉過來,康熙是叫她‘惡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