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說,“沈玫剛及笄那會兒,我爹娘就相中了一戶人家。
那戶人家當家的老爺是禮部主事,正六品官員。
他家有個嫡子,名叫謝文遠。據說學問很好,十歲出頭就中了秀才。
我娘也是聽孟家的姨父和姨母說的,說那謝文遠是個正直優秀的孩子,學問又好,年數上也隻比沈玫大一歲,二人很相當。
彆看謝家如今隻是正六品的門戶,但謝文遠這個年輕人前途不可估量。
姨母勸我母親考慮一下沈玫的婚事,如果母親點頭,她就去謝家探探口風。
那時候表姐還是太子妃,所以即使我們沈家沒有半點功名在身,對於一個正六品的謝家來說,我們也不算高攀。
我母親當時也被說動了,就讓姨母去謝家問問看。
結果一問之後謝家立即就點了頭,說聽說過沈家大女兒才情是上品,謝文遠還有幸見到過沈玫寫下的一首小詩,故而對沈玫十分有好感。
姨母很高興,覺得這門親事也算是一拍即合了。
姨父與謝家有幾分交情,知道謝家是個相對簡單的門戶。
無論是家中老夫人還是大夫人,都不是那種會苛待媳婦的性子。
就包括謝文遠本人也是那種非常正直的品性,從沒聽說過謝家的公子到外頭喝花酒。
而且謝家上兩代男人都沒納妾,就衝這一點,要不是孟家實在沒有適齡的女兒了,這樣好的親事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沈玫。
姨母回來把這事兒跟我母親說了,結果我母親一聽說謝家願意,而且那謝公子謝文遠又早就相中了沈玫,她竟又覺得沈家虧了。
理由是那謝文遠還沒考出個名堂來,不是官身。
再者謝家也隻是區區正六品官員,在這偌大京城,六品官實在是太多也太普通了。
沈玫是沈家悉心培養出來的搖錢樹,他們就等著沈玫攀上高枝連帶著沈家也跟著翻身呢!
所以不想在謝文遠還沒有高中就把沈玫的親事給定了。
姨母聽了非常生氣,跟我母親吵了一架,說她目光短淺還貪得無厭。
說沈家沒有個一官半職,竟還嫌棄六品官小。
姨母說不再管這件事了,就當從來也沒提過,她可不好意思再去謝家說親。
按說這件事情就此便結束了,可是沒想到話傳到了沈玫耳朵裡。
更沒想到沈玫也早就聽說過謝文遠,心裡也一直有好感。
她把這件事情同我說過,說她願意跟謝文遠訂親,她也相信謝文遠一定會高中。
後來她把這件事情跟母親說了,母親第一次跟她動了怒,罰她跪了好幾個時辰。
沈玫沒有辦法,隻好把這件事情擱下,再也不想那謝文遠。
可就在去年春天,她收到了謝文遠送來的信。
信上說他過了會試,是一榜第十七名。
這個排名非常靠前,可以說謝文遠今後的前程已經肉眼可見的不可估量了。
沈玫很高興,把這個消息告訴給我爹娘。
我爹當時的意思是,一榜第十七名已然是人中龍鳳,夠用了。
但我娘卻覺得沈玫配嫁狀元。
沈玫後來說服了我娘,她的意思是,想要找一位排名靠前,又是京城出身的太難了。
今年十七名以前,包括狀元榜眼和探花,全部都是外鄉的學子,且家中沒有官身之人。
這樣的人通常是要被外放的。
隻有謝文遠,他是土生土長的京裡人,家中又有做官的爹爹在,稍加運作就是京官。
她問母親,難道你們培養我一場,就是為了讓我跟著夫婿外放嗎?
離開了京城,我這一身本事還有什麼用武之地?你們又能沾著什麼光?
母親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於是又去找姨母,請姨母為沈玫到謝家去說親。
本以為一定能成之事,沒想到謝家又不乾了。
也不是謝文遠不乾,是謝大人不乾。
謝大人覺得沈家人品不好,根本不是為了兒女幸福,隻是單純的想攀附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