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將戴在手上的一隻鐲子擼了下來,套在了太子妃腕上。
“這是我常戴之物,不是給你的,是借你。三日後不管有沒有事情發生,你都要把它還給我。”她囑咐太子妃,“鐲子戴上之後就不能離手,切記。”說完,推了她一把,“走吧!”
太子妃不明所以,稀裡糊塗上了馬車。
大風雪刮得路很難走,馬車行得極慢。
同行的丫鬟說:“要不是為了小皇孫,小姐大可不必再回太子府去了。這些年遭的罪老爺和夫人也都知道了,既然他們能給小姐做主,小姐大可不必再跟太子周旋。”
太子妃轉動著腕上的鐲子,想著臨走時慕長離說的那番話。
她不明白慕長離為何突然借了個鐲子給她,也不明白這鐲子會有什麼用處。
隻是覺得戴上這鐲子之後,莫名其妙的就多了幾分踏實。
一直提著的心放下了,甚至對慕長離在宮宴上說她是長壽的麵相,也信了幾分。
丫鬟見她走神,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小姐,想好回去之後怎麼跟太子殿下說了嗎?咱們要把小皇孫給要出來其實並不容易,太子不喜歡小皇孫是一回事,但如果被抱走養到外戚家,就又是另一回事。他會擔心自己的名聲,也會擔心今後會不會再有麻煩。
所以咱們得想個法子,說服太子放手。”
太子妃深吸一口氣,半晌才道:“能有什麼法子呢?沒有法子,隻能去求他,好好的求,跟他保證孩子以後絕對不跟皇家扯上任何關係。
我會給孩子改姓孟,會帶著孩子離開京城。
至於他信不信,那就看我們的命了。”
馬車又往前行了約莫半個時辰,丫鬟念叨了句:“怎麼還不到?”然後掀開車窗簾子往外看,正好看到前方不遠處,好像有個雪人站在路邊,在看到她們的馬車之後,那雪人忽然就動了,開始朝這邊跑過來。
丫鬟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不是一個堆出來的雪人,是一個人一直站在那裡,被雪蓋滿了全身,看起來就像個雪人一樣。
那雪人現在動了,但可能是凍得肢體已經僵硬,沒跑兩步就摔倒在雪地裡。
丫鬟趕緊把這事兒說給太子妃聽,太子妃皺著眉道:“讓馬車停一下,去看看。這種天氣太容易凍死人了,這大過年的,咱們要是能幫忙,就儘量幫一下。”
馬車到那個人摔倒的地方停了下來,她們聽到車夫頂著風雪大聲道:“你是什麼人啊?你好好說話,大點聲,風太大了我聽不清楚!你不要哭,越哭越聽不清,告訴我你是誰啊?”
太子妃好奇,起身掀了車簾子往外看。
丫鬟也跟著探出頭,正想說不行就把人弄上車,送到官府去。
總不能眼看著一個大活人凍死,大過年的,幫個人也算功德一件。
可是這時,卻見太子妃突然一下把車簾子放下,然後坐回車裡,對著外頭大聲道:“不要多管閒事,咱們繼續往前走。”
丫鬟不明所以,但還是聽了太子妃的話,催促車夫什麼都不要管。人怎麼扶起來的再怎麼扔回去,咱們該乾什麼乾什麼,就當什麼都沒看見。
車夫依言把人又推回雪地裡,那人眼中現出絕望,眼瞅著馬車越走越遠了。
大年初二遇大風雪,街上根本沒人,他等了將近兩個時辰才等來這輛馬車,可是人家不願意幫他。
不願意幫他,他就隻有等死了,他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連往前爬幾步都不可能了。
他的全身都凍僵了,生平第一次感覺到死亡如此接近。
在這一刻,他終於想起來除夕那天,也是這樣的大風雪。
不,那天比這還大,還有大霧,十分艱難。
他就是在那樣的天氣下,扔下了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