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內,高鳴退了所有下人,再將門關起。
慕長離走到燭台前,用蕭雲州隨身帶著的一把匕首刺破食指,滴了一滴血在燭芯附近。
很快,靈堂內泛起陣陣涼意,棺木旁邊漸漸凝出一個人影來。
“憐兒。”高鳴情緒激動,看到那人影當時就要往上撲。
蕭雲州將人拉住,然後看向慕長離,就聽慕長離道:“人鬼殊途,你雖能看到她,卻與她不在能相交的時空當中,故而接觸不到。但說說話還是可以的。
見魂燭能堅持一炷香的時間,大人有什麼話,就快說吧!”
她留下這些話,自顧地朝門口走去。
蕭雲州見她走了,便也立即跟上。
二人出了靈堂,再次將門關了起來。
有下人端來了溫水盆給蕭雲州洗手,又遞上溫熱的帕子給他擦乾。
下人退下後,蕭雲州將自己的披風取下,披到慕長離身後:“冷不冷?”他問。
慕長離搖頭,“還好,不算冷。其實剛剛摸骨的活兒,我也可以。”
蕭雲州看了她一眼,“姑娘家家的,能活得精細一些就儘可能精細一些。我不在的時候沒辦法,但凡我在,這種事情就不可能讓你上手。
再說,這種事情,戰場上做的太多了。”
他說到這裡,深吸一口氣,似乎回想起一些事情,情緒裡有淡淡的哀傷。
慕長離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說:“我知道你想到了什麼,也能理解你的心情。
戰場之上,屍橫遍野,一眼生,一眼死。前麵的人倒下去了,後麵的人還得繼續往前衝。
很多時候,大家都是踩著同伴的屍體在前進,帶著仇恨與熱血,從不退縮。
萬國儘征戍,烽火被岡巒。積屍草木腥,流血川原丹。
天下哪有什麼樂土,不過是有人用性命替我們築起城防,讓我們安居樂業。”
蕭雲州十分驚訝慕長離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這個小姑娘無時無刻不在給他意外和驚喜。
不但有一身異於常人的本事,今晚竟又讓他見識到了與眾不同的修養與境界。
這讓他不禁去想,一個從小被送到鄉下去養著的姑娘,如此美好的品格,是如何培養出來的?
“明日我親自去趟禮部,雖然讓北陸交代他們籌備婚事,但不去看看還是不放心。”他對慕長離說,“我看過黃曆,十天之後就是個好日子,長離,咱們要不要把婚事辦一下?”
慕長離微微蹙眉,“這麼快?”
“怕你後悔。”他實話實說,“好不容易說服你點了頭,我怕日子拖久了你該反悔了。”
她失笑,“倒也不至於像小孩子一樣出爾反爾。不過快一點也行,反正早嫁晚嫁都是嫁,你既然能讓我有隨意出入王府和回娘家的自由,那我住在你那跟住在長寧侯府,就也沒有什麼區彆。”
“那咱們就這麼定了。”蕭雲州當真是怕她反悔,“禮部辦禮部的,西疆王府辦西疆王府的。禮部辦的出於朝廷,西疆王府辦的出於我自己。”
他告訴慕長離,“該有的聘禮一樣不會少,你是我蕭雲州的正妻,我定不會讓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