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年前,他新納了一房小妾。”
他說到這裡,猛地回頭,死死盯向跪在後麵的那名女子。
“自從她入府,多次衝撞正室夫人,日日攛掇大哥扶她上位。
編造謠言,壞元霜名聲,終日不停地挑撥離間。
終於,大哥在她的迷惑下,對元霜下手了。
我沒用,我隻是一個庶子,親娘早死了,爹爹不疼我,兄長處處看不上我。
我還得在這個家裡討生活,我沒有辦法光明正大地給元霜報仇。
但我會作畫,我偷偷取了灶炕裡元霜的骨灰,融入顏料,畫了一幅狀子。”
蕭雲州聽到這裡,忽然想起慕長離說的那句:這不是一幅畫,而是一張狀子。
心中不由得對那位長寧侯府的二小姐,又多了幾分思量。
二老爺的陳訴還在繼續:“我膽子小,不敢忤逆兄長,隻能把畫交給小侄子,讓他抱著去衙門。希望官府能夠有所察覺,繼而替元霜報仇。
可是……”
他說到這裡,又去看那個小妾。
“可是那孩子被馬車撞了,就是她的馬車!”
小妾嚇壞了,拚命擺手,“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做大夫人,我想讓老爺休妻,可是我沒讓老爺殺人啊!我也沒有故意撞死那孩子,實在是他跑得太快了,馬車沒控製住,就把他給撞死了。”
“那你為何不報官?”二老爺質問她,“你的馬車撞死了人為什麼不報官?”
“我不敢!我害怕!”小妾帶著哭腔說,“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害怕!”
“你撒謊!”二老爺直接指出,“你就是故意想要撞死他!你還把他帶到城外去拋屍!就連元霜的死你也有份!”
大理寺的官差把手裡的殺威棒“砰砰”往地上杵,幾下工夫那小妾的精神就崩潰了。
全招了。
原來她就是想弄死那個孩子,她想讓自己的孩子做府裡唯一的嫡出。
所以趁那孩子偷跑出門,直接叫上相熟的車夫一路尾隨,其目的就是撞人。
孩子剛被撞倒時其實還有氣,但後來被拋屍在城外,活生生凍死了。
那小妾看到孩子懷裡抱著的卷軸,想取出來,但無奈孩子抱得實在太緊,再加上路上有人經過,她嚇得不敢再逗留,隻能匆匆將孩子推到枯枝裡,坐著馬車回了城。
……
這樁案子水落石出,大理寺眾人都佩服九皇子斷案如神。
才兩三天工夫就抓到了元凶,並繩之以法。
雖然他們直到現在也沒想明白,九皇子究竟是怎麼認準的張家。
但案子破了就是破了,這讓大理寺在鳳歌城內揚眉吐氣,名聲一下子蓋過了鳳歌府衙門和刑部。
隻是仵作偶爾還會跟張易銀平二人問起:“你們說,那日殿下一口咬定頭天晚上見過那個男孩,還是活的,這是怎麼回事?
這樁案子不會有什麼邪門兒的地方吧?”
張易銀平二人對視一眼,皆搖了搖頭,表示案子並沒有什麼邪門之處。
雖然用骨灰作畫駭人聽聞,雖然行凶手段十分殘忍。
但整個案子梳理下來,脈絡也清晰明朗。
凶手已伏法認罪,就連張家老太爺的火燒之症,也隨著案子的偵破徹底根除。
整個案子辦得乾乾淨淨,沒有任何令人質疑之處。
可是,真的沒有令人質疑之處嗎?
參與辦案的人都明白,其實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