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拉著慕長離下了馬車,今日二人穿得都很平常,但主要也是顏色平常,不鮮豔,不顯眼。至於料子,倒是想平常也平常不起來。
畢竟王府裡沒有平常布料。
主仆二人往前走了一段,果然看到一條小巷子。
城北這邊的路都相對窄,或者說也不是路窄,而是房屋蓋得多,擠在了一處,就顯得窄。
芙蓉說:“住在城北的倒也不完全都是貧民,隻能說多數都是窮苦百姓。
相對富足一些的人家也有,但也隻能說是針對城北多數百姓來講是富足一些,跟城東城西甚至是城南的大戶人家都沒法比。”
一邊說著,二人拐進了月牙巷。
路都是土路,有的人家往外麵潑水,水潑到地上就成了一灘泥。
芙蓉一邊提醒著慕長離要小心看路,一邊盯著前方一個地方看了一會兒,然後道:“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怎麼圍了那麼多人呢?”
話音剛落,道邊兒有個嬸子聽見了,隨口就應道:“陶家,好像有什麼人在鬨呢!
唉,這些人,專挑老實人欺負,作孽呀!”
芙蓉跟慕長離對視了一眼,然後芙蓉就開口跟那人搭話:“嬸子,你說的陶家是丟了兒子的那個陶家嗎?那些人為什麼去陶家鬨?”
那嬸子抖了抖手裡剛挑好的菜說:“好像是那陶氏縫壞了他們的衣裳,可衣裳縫壞了就改唄!瞎鬨騰什麼。人人都知道陶家丟了兒子,如今就剩下個半瘋半傻的女人,他們也要上趕著去為難,我看就是故意的,想占陶家的宅子!”
“占陶家宅子?”芙蓉不解,“他們是陶家的親戚嗎?是想把陶氏趕走自己住進去?”
“呸!親戚個屁!他們就是想占便宜,想用一件被縫壞的衣裳,讓陶氏把宅子賠給他們!”
這嬸子一邊說一邊打量慕長離和芙蓉,然後帶著幾分警惕地問道:“你們不是月牙巷的吧?來這裡乾什麼?”
芙蓉趕緊答:“確實不是月牙巷的。我們家跟鳳歌府衙門的官差認識,夫人聽說了陶家的事,就想過來看看。唉,主要也是心疼陶家嬸子,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點什麼。”
這嬸子連連點頭,“能來看看的都是好人,軍人的家屬是不應該被遺忘的。”
她說到這裡抹了把眼淚,“我兒子也是軍人,打了六年的仗,死在戰場上了。
可好歹我們知道兒子是死了,有陣亡書送到家。
那陶家的兒子卻一點音訊都沒有,也難怪他娘瘋瘋傻傻了這麼多年。”
芙蓉衝著這嬸子頷首,嬸子知道她這是跟自己行禮呢,是衝著自己兒子行的,於是趕緊也回了一個。然後再道:“你們快去吧!那些人不知道在鬨騰什麼,你們要是認識官府的人,最好能嚇唬嚇唬他們,彆讓他們欺負人。咱們也都是普通百姓,有些事情想管也無能為力。”
芙蓉應了聲“好”,跟著慕長離往前走了去。
陶家門外站了好多看熱鬨的人,都在指指點點,說來鬨事的那幾位簡直是不做人,不給人留活路。
但也就是站在門外指點,讓他們邁進門檻去幫忙,卻又是誰都不肯的。
芙蓉跟慕長離站在人群後麵聽了一會兒,大概也聽明白裡麵那些人是什麼意思了。
陶氏以給人縫補衣裳為生,但這些年因為總哭,眼睛愈發的不好。
活做得慢,有時候還會出錯。
但是她要的價錢低,再加上許多人知道她是什麼情況,多多少少出於想幫幫她的心思,所以城北這邊還是有人願意送衣裳上門的。
陶氏雖然有時候人瘋瘋傻傻,但通常隻要不是在她出門找兒子的時候遇上,人都還算正常。能正常的做活,也能正常的與人溝通說話。
現在找上門的這幾位,就是前些日子來找陶氏做衣裳的。
今天約好了來取,結果就發現陶氏有一個地方縫錯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