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場征戰血染衣,生死未卜歸無期。
軍中記錄無此名,人海茫茫家難依。
老母夜夜尋兒影,淚眼婆娑喚子啼。
不知吾兒生與死,何處是歸魂所依。
不如不去,不如不去……
……
今夜,子時。
鳳歌城北的一條街道上,有一位老婦人不顧京中宵禁,提著燈籠在街上行走。
手裡的燈籠被風吹得搖搖晃晃,但裡麵的蠟燭卻沒有滅,頑強地燃燒著。
老婦人彎腰駝背,腿腳不太利索,一步一顛的。
但她還是儘可能讓自己聲音洪亮地喊著:“我兒回家!我兒回家!
我兒為何還不回家?
娘等了你十三載,你再不回來,娘就要死了。
你再不回來,娘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有官差巡夜至此,遠遠看到她就長歎了一聲,然後快步上前,不忍責備,隻是耐心地勸說:“大娘,夜深了,最近京城愈發的不太平,您還是回家去吧!”
老婦人停下來,舉起手裡的燈籠衝著這官差照了照,半晌,道:“你不是我兒子。”
說完,又衝著他身後的一隊官差挨個照了照,愈發的失望,“你們都不是我兒子。
我兒子去哪了呢?他明明說最多五年就會回來,可是這都十三年過去了,還不回來。”
官差也歎氣,“回家去吧!我們替您找好不好?
不是我嚇唬您老,而是最近京裡真的不太平。您可彆再出什麼事兒,那您兒子就算回來,也見不著您啊!”
老婦人想了想,還是搖頭,“以前你們就這樣勸過我,我聽話了。
可是你們說幫我找兒子,卻一次都沒找回來。
這次我不信你們的話了,我得自己找。
我知道京中又在鬨詭案了,正好,我出來轉轉,要是能碰到那些鬼魂,正好跟他們問問有沒有見著過我的兒子。
十三年了,活著的人找不到他,那就問問死了的人。
我不怕他死,他是軍人,打從送他上戰場的那一天起,我就做好了他戰死的準備。
可是朝廷總得給我個話!
這人是死是活,都該給我個活!不能這麼不清不楚的二十多年,杳無音訊!”
她說完,往邊上挪了一步,繼續向前走。
一隊官差被她說得啞口無言,隻能默默地看著她走遠。
有人問為首那人:“頭兒,要不要在後頭跟著啊?可彆真碰上什麼。”
官差搖頭,“不必跟了,或許她的目的就是能碰上什麼呢?
其實我也想知道她的兒子到底去哪了,但其實我們都明白,多半應該是死在了戰場上。”
“那也應該有陣亡書送至京城,就算是死在戰場上連屍體都找不到的,三年之內算失蹤,三年之後也全部都算陣亡。她兒子的情況……有點特殊。”
為首那人擺擺手,“特不特殊的,咱們也隻能表示同情,彆的什麼都做不了。
她兒子去的是東關戰場,那邊的事,誰敢多問呢?”
官差們歎著氣又繼續巡夜。
今晚,慕長離與蕭雲州二人也在街上轉悠。
慕長離晚膳的時候不怎麼餓,沒吃什麼。可是到了夜裡餓勁兒上來了,芙蓉又做了麵。
結果這一下就吃多了,睡不著,隻能拉著蕭雲州出來瞎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