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冷家的小秋!”書記媳婦喊出口,忽然一手放下,向後一背,一顆梨核兒飛向院裡。
“這是冷家的丫頭啊?都沒認出來。”
“說是誰家藏起來她的電三輪了,誰啊?”
冷燕秋此刻已經捕捉到自己想要的動靜,根本顧不上搭理書記媳婦的召喚和村人的詢問,側身後退幾步,開始拍門。
“哐哐哐!”
隻有這家沒出來人看熱鬨,但是裡麵卻正熱鬨。
即便壓低了聲音,還是被耳聰目明的冷燕秋捕捉到了端倪。
她起初鎖車的時候就掃見了這家門口有人,當時沒在意。
“不是說冷家小丫頭三腳踹不出個屁來的嗎?怎麼還學會罵街了?真不學好!”
“快想想怎麼辦吧?這麼大一堆鐵疙瘩,沒地兒藏!”
“藏啥藏?那死丫頭要是進來,咱就說是咱家新買的車,誰還敢胡咧咧?看我不揍死——”
“哐當!”一聲巨響打斷了漢子的逞凶鬥狠宣言。
塵土飛揚。
正擠在西屋門口的一對中年夫妻齊齊轉頭,身子扭曲出兩個怪異的弧度,臉上的表情更是豐富,半張的嘴巴裡能塞得進大瞪的眼珠子。
踩著兩扇木質院門的小姑娘身後,擠擠挨挨全是鄰居,比趕集還瘋狂的往前湊,又全都冷靜的把自己控製在飛揚的塵土外。
馬劉村以馬劉兩大姓氏為首,這條胡同裡幾乎全是馬家人,中年夫妻也是。
那輛新三輪車型號太大,後鬥太寬,中年夫妻扭曲的身後還有一個斜角的車屁股暴露著,車嶄嶄新漆鋥鋥亮。
二人的四隻手還牢牢的定格在電三輪後鬥兩側,意圖很明顯,想把電三輪藏進西屋,被屋門卡住了。
做賊,還笨。
其實真不能說夫妻倆笨,人家也是沒辦法。冷燕秋把電三輪鎖得結實,鐵鏈子纏繞的是一側後輪帶車都扶手,前輪又有刹車壓著,想推車走根本不可能,夫妻倆起了心思之後是生搬進家的,那電三輪還大,沉。
要不然,當家男人早直接騎車或推車跑了,還能讓你個小丫頭給堵在家裡?
搬進家後也想過砸鎖卸手刹,可時間緊,真正暴力毀壞的話,過日子人家不是怪舍不得的嘛,砸爛了還有多大意義?
最主要的還是,看清楚是冷家小丫頭的車,單門獨戶的冷家,剛被人打上門拆了房子的冷家,隻有倆老弱一個小丫頭的冷家,借給她膽兒,敢翻起什麼風浪來?
這不就擱置成此刻的局麵了嗎?
笨賊男人率先回過神來,乾脆鬆了手,身子站直,板起臉,厲聲問道:“哪個王八羔子敢毀了我家的院門?”
這聲音給了笨賊婦人勇氣,她也鬆了手,雙腳往男人身邊更緊的靠了靠。
尖聲女高音起:“誰家野丫頭——”
“哐當”“哎呀”“哎呦”疊聲起。
失去了控製的電三輪後屁股倒出門來,毫無防備的笨賊夫妻分前後跌倒,不會轉動輪子的電三輪蠻力鎮壓了男人的一條小腿肚兒。
整個電三輪呈現在大家麵前,壓著小腿肚的那一側輪胎還拴著鐵鏈鎖,與後鬥扶手一起綁縛得緊緊地。
“偷了我的車,還要揍死我?”冷燕秋緩緩邁步向前,終於等到灰塵落儘了。
她個子嬌小,人又瘦弱,身後圍觀的鄰居們起初都不好意思上前幫助本家,可現在,本家失利了啊,吃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