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還是離開前的樣子，冷誌強站在院子裡不知道應該進哪間屋，他離開前住的那個屋子的窗玻璃還是空的，老太太拾掇過碎玻璃，但沒喊人來安裝新的。
“小兒，你那屋東西我沒怎麼動，就擔心被偷，把電視機搬到農莊那邊去了。你自己個兒收拾收拾吧，娘燒一鍋水給你洗洗。”
冷老太太囑咐著，進小南屋準備燒火，到處都是塵土，一進屋就是一連串咳嗽。
得虧通了自來水，機井已經不能用了，老太太出來進去先給小南屋的灶台鐵鍋洗刷一下，然後提水倒進鍋裡燒火，忙得一身熱汗。
很長時間沒這麼勞累過，身體有點兒不適應，可是想想這是給好大兒燒的水，再累也是甜蜜的。
但是這一次吧，等老太太把水燒好去喊兒子洗澡，發現屋裡基本上沒收拾，好大兒隻是放下卷起來的炕席，然後扒了衣裳躺上去了，衣裳鞋子全亂糟糟丟在地上。
好大兒的手機進水也開不了機了，所以百無聊賴隻有睡覺，呼嚕打得震天響。
冷老太太忽然就有了點點兒不舒服，點點兒煩躁。
隱隱的，竟然覺得，好大兒不回來也挺好的。
她就在呼嚕聲裡繼續拾掇屋子，打掃擦洗。
汗水濕了一身又一身，好大兒醒來後第一句是：“娘，吃什麼啊？餓死我了！”
冷老太太捶著老腰，汗水浸到眼睛裡，辣辣的疼。
好大兒的第二聲催促馬上來了：“娘，你聽見了嗎？餓死我了！”
冷老太太唇角翕翕：“你，家裡沒吃的東西，你去外麵買著吃吧。”
好大兒忽然坐起，一肚子火氣立刻爆發了：“你說什麼？你在家裡乾什麼吃的？我大老遠回家一趟連口吃的都沒有了？還讓我去買？我有錢嗎？你不知道我的手機進水了？現在還欠著一千二百塊錢呢！”
這年頭又不流行擁有現金，手機嘎了就寸步難行。
冷老太太好久沒被人指著鼻子用這種腔調嗬斥了，不習慣，很不習慣。
她有個老年機平常使用，冷燕秋母女給的工錢都是現金，因為上年紀的人喜歡收藏現金，數錢的時候有成就感。
平時用不著花她的錢，所以，根本沒想起來揣兜裡。
兜裡揣著兩包零食呢，冷老太太貢獻出來，然後，看著好大兒狼吞虎咽兩下子乾完，連渣渣兒都被他仰臉倒嘴裡了，不夠吃，完全不夠吃。
冷老太太訥訥：“我腰疼，要不，你跟我去農莊拿錢，我進去拿，你在門口等著，拿了錢你去買吃的，想住幾天就買幾天的東西。”
“什麼？”冷誌強又是一聲吼，“你什麼意思？你去農莊跟那倆白眼狼吃香的喝辣的，叫我自己死家裡？”
字字帶針裹刺，細細密密紮進老太太心裡。
忽然的，冷老太太就繃不住了，也吵嚷起來：“那你讓我死家裡的時候你忘了？你爹沒了你帶著錢自己個兒人跑了不帶著娘你忘了？要不是小秋跟秋兒娘看我可憐給我吃給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