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1 / 2)

上元節過後,積雪開始陸續融化,闊野上的草籽萌芽泛青,春之生命降注於天地間,一切欣欣向榮,正待蓬勃盛開的那日。

殘冬之中,紓雅閱了不少典籍,連同那張地圖也早早完成。

府中書房藏書畢竟有限,多半為詩詞歌賦集本,閒暇時一觀倒是修身養性,不過她此刻更想讀些有關政治民生的。

這些天因借書跑過州衙數趟,劉刺史仁厚,見紓雅態度誠懇,又看在魏垣的麵子上,時常對她敞開書房,除少數幾本機要紀錄被束之高閣外,其餘悉數可借。

曾經舅舅韋瀚雖協助掌管宮內文書典籍,但他常言“多思即多憂”,隻想家中女兒賢良淑德,有些管家本事最好。所以他的書房紓雅很少踏入,多是玉翹偷拿幾本出來同觀。

少時隻對神話誌怪感興趣,不似如今,竟也想讀些大道理。

紓雅隻歎在京中時不可貿然前往彆府竄門,更無劉刺史這般肯買賬的藏書者。

春降前夕,隆冬惡寒不再,她每次拜訪州衙,來回途中必會步行,以便了解肅州城風土人情。

魏垣偶爾也會相伴,但畢竟隻是少數時候得空。他近來常與伍必心關在碧月堂中商討事務,先前倒是提過一嘴,說是住在祁連山豁口處的遊牧部落也遭了雪災,如今那邊所有部落正呈聯合趨勢,想是開春休整齊備後會再度進犯邊境。

這事本不該他們操心,紓雅知道魏垣這是在暗自盤算著什麼。

一晃眼,鶯飛草長,積雪難覓蹤影,春風刮過水汽氤氳,少了些冬日的乾燥,正是策馬良時。

城南有一處草場,近軍營,鮮有人家,算得上一塊練習騎馬的好地。先前魏垣答應過紓雅春日裡教她騎馬,近日來不論泡在碧月堂多久,總會抽出兩個時辰帶她去那片草場。

居於京城時,紓雅從未接觸過騎馬。京城地窄人稠,除代步馬車徐徐行進外,若非緊急,甚少有人敢打馬疾馳,紓雅也是在中秋那日隨伍必心趕往寧王府時同乘了一匹馬,還顛得她難受。

如今得親自嘗試,紓雅心中還是略有顧慮。

魏垣思慮得當,既要選一匹性子溫順的馬,還不能是力量強勁的成年馬匹,遂特意去了市場,擇了一隻尚未長大卻能馱人的小馬駒養在王府馬廄之中,可一直伴隨紓雅學成。

屆時這隻馬駒成了年,便能供她騎乘。

但紓雅適應得太快,一日便熟悉了小馬駒的脾性,十日後能穩穩當當跑過十裡路,先前忐忑消失得無影,還嚷著要換一匹成年馬來學。

好在魏垣本就熟悉草場這一帶,在她再三央求下,換了匹新馬,自己不放心她一人騎,也便擁著她同乘。

心情暢快時,紓雅還會奪過原本攥在魏垣手中的韁繩,親自把控,引他一陣納悶:

“我聽必心說,去歲中秋他帶你去寧王府搬救兵時,你還被顛得嘔了一地,怎得如今這般勇敢?”

紓雅坐在他前方,聽見魏垣如此問話,放聲道:“夫君打趣我呢......並非紓雅膽怯,那時頭一回騎馬,街道曲折,伍大人又駕得恣意,怎能不將人顛得作嘔。”

耳邊風聲呼嘯,她感到後脖頸一陣急促熱氣撲過,知道是魏垣在笑,遂不再言語,捏緊韁繩加了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