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遠無語,不再和不識好歹的少年一般見識,冷哼一聲去撿地上的人頭。
“頭呢?”
低頭一看,頭也沒了,應該是被少年趁亂抱走了。
方寄草將殺豬刀收回須彌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省事了。”
“他不是被那頭嚇夠嗆嗎?怎麼還戀戀不舍上了呢?”張懷遠費解道。
“世道淒涼,沒有點大病怎麼敢出城。”
通往天啟城的驛道稱得上荒涼,成年人都見不到幾個,更彆提孩童了。
那少年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沒點問題怎麼會自己跑出來。
不遠處就是天啟城了,青磚鋪蓋出的圍牆遠比方寄草想象中更高更重更寬,夕陽下,城牆被金色的餘暉籠罩,仿佛一條沉睡的巨龍盤桓在天啟城外。
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蘇醒忽然吞雲吐霧,或是咬你一口。
城門下站著兩排衛兵,身穿黑色勁裝,胸口繡著一隻露著獠牙的白虎。
“那就是白虎疫。”
白虎疫人數龐大,天啟境內邊邊角角都是他們的身影,方寄草能一眼就認出他們還是因為夢回過十年前的圍獵。
準備進城前,兩人一人吃了一顆金丹。
林肆說畫符太局限,一旦符籙離身,在周圍巡邏的七殺疫立刻就能嗅到靈力,明明是正經縹緲宗修士到時候若是因為隱藏身份無端惹出是非反而不值當。
金丹就沒有這個煩惱,所以他比兩人提前一天進城買好了丹藥,可以保證七天之內不外漏靈力。
“七殺疫正在追拿城中所有的散修,你也要小心。”方寄草說。
“知道,我昨日用了一張符躲過了他們,今天我同你們一樣吃一顆金丹再進城,保準不會被人發現。”林肆常年混跡荒澤各地,對天啟也是門清,對付七殺疫他比方寄草有經驗。
“倒是你,你打算怎麼去見方和平,他可是個六親不認的主,直接去找他可不會見你,若你道明你修士的身份,他就更不敢認你了。”
“我自有辦法。”
其實她根本沒有想辦法,比起方和平她更在意天啟的發展和變化。
她被人灌下黃粱一夢,沒有兒時記憶說得過去,可若是對天啟丁點了解都沒有怕是會露出馬腳。
在沒有搞清楚天啟布局和當地人的生活狀態之前,她最好還是不要出現在方和平麵前,跟著張懷遠做一對街溜子才是正經。
“我記得天啟中央城裡有一條江,我想去看看。”
兩人沒有包袱,不涉及投宿安置行李,先四處溜達溜達填飽肚子是個不錯的選擇。
張懷遠笑道:“我看你是想去那條街小吃吧。”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中央城沒有想象中大,可能是因為分為外城和內城的關係,進到內城走不遠就是雲霞江畔,此時夕陽西下,江麵波光粼粼,挑著擔子的商販和推著獨輪車的扛包師傅穿行在左右岸邊,一片歲月靜好。
就像金鱗不曾來過。
“還真是個小吃街。”方寄草嘀咕道。
也算是意外收獲。
“想吃什麼我請客。”回到老窩,張懷遠甩著須彌袋外興奮:“從前沒錢,隻有偷搶的份,這回終於可以不用挨打就能吃到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