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西邊太白山,晴雪峰,自擾觀。
王蕊石坐在道觀大門外的階梯上,望著下方小廣場上那香爐中嫋嫋升起的香煙,默默出神。
身後的大門中,走出一人。
王閥那位一級客卿,王蕊石的師父,十多年過去了,依然是那副中年女子的模樣。
她也在王蕊石的身邊隨意坐在台階上,手中拂塵一擺,隨意搭在肩上:
“蕊石啊,先前師父有些心急了,說話有些重,抱歉了。”
王蕊石微微搖頭,將頭靠在了師父的肩膀上:
“師父,我知道你心中焦急,都怪弟子天資愚鈍,這麼多年,還是一個初階的術士……
這不怪師父啊,那麼多高階術士的弟子,都還是初階呢,這又怪不著師父。”
“你這妮子,三十多歲了,如果不及時突破中階,一上四十,就得嫁人了,那時候,李公子說不定都高階術士了,還會等你嗎?”
王蕊石微圓的臉色也有些糾結:
“是啊,前兩天他過來告彆,他也鬱悶,說早就停留在中階後期許久了,但眼下峰回路轉,已經知道如何朝高階術士發起衝擊了……或許,我提前占的坑,終究也就僅僅是一個坑,卻不是該我的。”
師父的臉色也有些失落:
“是啊,你當年的眼光挺好的,這十八郎,心好,豁達,還成了大洋帝國的淩波侯,誰想得到呢。”
“師父……”
“算了,算了,不說彆人的好,師父這一輩子,不也是沒有找伴侶嘛,實在沒有眼緣的,就隨自己的意吧。”
王蕊石輕輕發出一點鼻音:
“嗯。”
她心中想的卻是,再過百年,自己已經滿頭白發,而那個不靠譜的家夥,依然一副青春帥氣的模樣,那該如何是好?
……
水榭外青瓦粉牆,周圍草木葳蕤,修竹圍繞,十分雅致。
黑發披肩、身形頎長、麵容英俊的白衣中年男子,隨意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對眉目如畫的謝蕪荑丟出信息:
“蕪荑啊,這次威靈回來後,你們沒有去那微醺小亭聚一聚?”
“二叔,他們事情多,哪會像我一樣閒著沒事做呢,上一次聚過的。”
謝辛夷微微一笑:
“哦?你這是怪閥中不讓你外出啊,我看這怨氣還不小呢。”
謝蕪荑微微搖頭,信手將手中的棋子應了一手。
謝辛夷微微思忖了一下,隨即將手中的棋子投入棋罐,哈哈一笑:
“哈哈,如此庸著,這麼快就出現了,算了,世事亂人心啊,你的心思已經不在棋枰,不下了。”
謝蕪荑無語,飛快看了一下棋局,隨即麵色微暈,強行狡辯:
“二叔,那不一定哦,萬一我還有妙手呢?”
謝辛夷微哂:
“你覺得你二叔這個智慧術士是個擺設,都修煉出慧體的高階智慧術士,算不出你後續的大部分應對?”
“那……好吧,二叔,反正也沒有幾個人能在棋盤上贏得了你,我出俗手也是正常。”
謝辛夷不說話,含笑看著謝蕪荑。
謝蕪荑有些惱了:
“二叔!”
謝辛夷微微搖手,不再盯著侄女有些窘迫的臉:
“好吧,前些日子,父親還在向我谘詢,如何修煉出慧體來的,說是威靈都高階後期了,竟然沒有慧體,”
謝蕪荑也點頭,有些感慨:
“一轉眼,從一個剛剛激活念體、來曆的莫名小子,竟然都修行成高階後期的智慧術士,真是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啊。
上一次聚會,還有琥珀姐,常山哥,一起在他們住所旁的微醺亭,我當時就總覺得他的笑容中有些隱憂,卻不知原來是這個原因,可笑我當時都沒有發覺他到高階後期了,還以為僅僅是初入高階的狀態呢。”
謝辛夷似笑非笑:
“是啊,的確隱憂重重,但未必關聯修行。”
謝蕪荑雙眸一怔,看向二叔。
白衣男子輕輕丟出一道信息:
“你爺爺身為守護九子,自然知道更多,他和那位,嗯,就是你設想的那位,關聯頗深,因此,無論未來他的結局如何,從世家大閥本身來說,此人都絕非一世良配。”
謝蕪荑恍然,隨即既羞且惱:
“二叔,我都說過多次了,我對其觀感好,僅限好友程度!”
帝國丞相好像就在等這一句承諾,放心下來,含笑點頭:
“能成為他的朋友,殊為幸運。”
謝蕪荑心智機敏,隨即反應過來:
“嘿,二叔,你是不是受我那悶罐子老爹或者爺爺的托付,專門敲打於我?”
謝辛夷卻不做回複,仰頭哈哈一笑,慢慢踱出水榭。
眼角餘光,看向水榭立柱上那一幅楹聯,殊為大氣:
五千年不過棋盤,終究黑白雙方,滄桑勝敗憑心定
數十子難圍眼界,縱是江山一寸,橫豎風雲放手彈
……
皇城之中,姬琥珀長籲一口氣,睜開眼,隨即起身,走出修行入定的房間,天色已是大亮。
自從解決了隱患,她的身型變得更加挺拔而婀娜,神容卻在嫵媚中帶著幾分英氣。
隨即,她看到等候自己的老弟,坐在那裡與兩個侍衛阿姨聊天八卦,正是眉飛色舞之際。
兩個侍衛一見長公主殿下出來,微微含笑躬身,離開了書房。
姬常山立即起身像姬琥珀建議:
“老姐,就這麼成天修行啊,有什麼意思呢,反正暫時看不到高階的道路,還不如到帝都遊曆一番。”